從那之後,他們就是共犯了。因為共同持有一個禁忌秘密,並且都知道對方也持有、也知道對方並沒有第一時間舉報自己——於是他們就成為了一根繩上的螞蚱。
也是從那之後,哈伊娜才被迫加入了艾華斯與夏洛克的諸多計劃。結果她知道的越來越多,如今已經跑不掉了。
而如今徹底明白艾華斯這個名字在阿瓦隆意味著什麼之後,她恨不得回到過去對著當年傻不拉幾的自己狠狠給上兩拳。
艾華斯卻隻是笑了笑,輕而易舉看破了哈伊娜在顧忌些什麼:“沒關係的,學姐。從我第一次叫你學姐的時候,你給了我善意的回複……從那之後,我都可以管你叫學姐。
“我後來直呼你的名字‘哈伊娜’,是為了表示親近;而如今情況不同了,直呼你的名字變成了公事公辦,而叫你學姐反而變成了親近,那我自然會選擇更親近的那個稱呼。”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
艾華斯的指尖輕輕敲了敲桌麵,敲擊聲溫和的打斷了哈伊娜的話。
雖然他已經不坐輪椅了,但當時留下的習慣仍舊殘留著。
“你可是大仲裁者的關門弟子。”
艾華斯輕飄飄的說道:“二十二歲零兩個月,就觸及到第四能級之牆的天才。
“誰又能說……你不是下一任的大仲裁者呢?”
“啊不不不不不,我不行不行不行不行的。”
哈伊娜嚇得不輕,麵色一白、連連搖頭擺手。
她絲毫沒有感受到野心被激發的蓬勃鬥誌,隻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即使哈伊娜對政治不懂,但她的直覺也能意識到——大仲裁者可是如今保護阿瓦隆的護國級強者。如果沒有了大仲裁者,恐怕阿瓦隆就會被立刻拖入到戰亂之中。
那麼下一位大仲裁者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自己要承擔這個“護國”重任!
換言之,就是如果大仲裁者之位在自己手上的時候,阿瓦隆被拖入了戰爭、那就是自己的責任!
——那全是因為自己的實力不如老師的罪過!
進一步的想,假如阿瓦隆因此而滅國……那自己豈不是罪人了!
一想到未來的曆史書上會把自己列為阿瓦隆滅亡的直接原因,哈伊娜就感覺到自己手都麻了。
她怎麼可能扛得住這種級彆的責任……
艾華斯笑了笑,沒有繼續追擊。
而是換回了之前的話題:“學姐,你是不是在上學路上,從某顆小樹身上刻過一刀?”
“啊,你注意到它了嗎?”
哈伊娜有些不好意思:“果然它那個位置還是太突出了……是的,我以前中學的時候,在上學路上刻了一刀那顆小樹。我前幾天回來的時候,發現它還在原來那個地方,那棵樹的位置、那道樹痕的位置,都和過去一模一樣。我是真的很感動,一切都仿佛沒有任何變化。”
“……刻了一刀?”
夏洛克卻突然反應過來了什麼。
他挑了挑眉頭,把書合上並放下、坐直了身體。
“你不會是,用那棵樹來記錄身高了吧?”
“……不、不行嗎?”
哈伊娜遲疑了一下。
她得了一被夏洛克質疑就會心虛的絕症。
“準嗎?”
夏洛克隻是反問道。
“挺準的啊。”
哈伊娜有些疑惑。
“你確定那痕跡的寬度和你刻下的時候一樣嗎?”
“一樣的,我記得很清楚。深度都一樣,隻是結了一層疤。”
哈伊娜很肯定的答道:“不光是刻痕,連樹冠的形狀都一模一樣。那棵樹很漂亮的,我很少見到長得這麼像樹的樹……這話好像有點毛病,你們理解意思就行!”
夏洛克倒吸了一口涼氣:“不是,你就從來沒懷疑過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甚至連莉莉都忍不住了。
她輕聲開口道:“哈伊娜……小樹和已經發育完全的樹是不同的,樹和人也是不同的。人身上的疤痕是不會隨年齡增長而增生的,但小樹身上的樹痕卻是會逐漸變寬的。雖然速度很慢,但你昔日留下的刻印一定會變形。
“它不會上升,但是會變長、變粗……”
“——不。你們說這個,學姐大概聽不懂。”
艾華斯歎了口氣:“當一個人從出生到十三四歲,都生活在一個‘樹不會有變化’的村子裡的情況下,她如何才能意識到樹是會長大的呢?”
“你在說什麼,我當然知道樹是會長大……”
哈伊娜隨口說著。
但她突然愣了一下,捂著自己的頭,低聲喃喃著:“不,等等……”
她腦海中的常識不斷改變著——家鄉是不變的、樹是會長大的。
截然不同的兩種常識在她腦海中反複升起降落,讓她第一次感覺到世界竟是如此的虛幻。她的瞳孔不斷溢出些許昏黃色的氣息,隨即又被清明的湛藍色擊潰。
看著哈伊娜激烈的反應,夏洛克有些欽佩、但又有些疑惑的看向艾華斯:“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剛剛。”
艾華斯答道:“因為我非常清楚,剛剛的爆炸離樹林有多近、威力有多大。
“但是爆炸過後,地麵都留下了一個深坑。可是那些樹卻毫發無損,連樹枝都沒有掉落幾根。”
他看向抱著頭、瞳孔劇烈顫抖的哈伊娜,輕聲說道:“所以你們倆其實都沒理解我的意思。
“我不是想要告訴哈伊娜,‘樹是會長大的,所以你留下的刻痕會扭曲變形’、‘那年的小樹如今也不該和現在長得一模一樣’這種小事。
“——我是想問,學姐你當年是用什麼在樹上留下的刻痕?”
第一章就接近四千字!
等貓吃個飯,還有第二章喵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