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六號。
上午八點,夏洛克就匆匆趕往了銀與錫之殿。
當這位已經失蹤數月的大偵探再度出現,立刻引起了人們的關注。他本人甚至還沒踏上銀與錫之殿的台階,消息就已經踏上了報社的台階。
當他走到女王書房時,便看到艾華斯正悠然坐在女王的座位上。
他翹著腿,整個人向後靠坐在椅背上,愉快的輕哼著歌劇小曲。
“喲,來啦。”
艾華斯笑眯眯的說道:“好久不見啊,大偵探。”
“我就知道是你叫我。”
夏洛克沒好氣的說道:“找我有什麼事嗎,尊敬的莫裡亞蒂大臣?”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看你死沒死。現在看來,一切順利。可真是太好了。”
艾華斯嘴角上揚,露出狡黠的微笑。
——硬了,拳頭硬了。
夏洛克磨了磨牙。
不過他還是聽出了這臭狐狸對自己的關心,因此倒也沒說什麼,便優雅而沉默的坐在了對麵的座位上。
當時他在晉升儀式中,沒有看到艾華斯與伊莎貝爾的時候、心中頓時就沉了一下。
倒不是為自己而擔心。
以夏洛克的驕傲,哪怕他隻是柔弱的孩童之軀,也絕不會在這種地方退縮。他主要擔心的是伊莎貝爾……雖然如今女王陛下算是成長了起來,但三升四的晉升儀式實在太過危險。要是在這裡麵死亡、現實裡大概率也會死。
要是女王陛下真出了事,那阿瓦隆就麻煩了。
哪怕是滿月儀式,超凡者們也必然不是相親相愛的。且不提至少有三個失敗名額、超凡者各有不同的身份與立場,而且他們還得想辦法除掉自己的拒斥道途。
要不然一不小心就會因為無意識幫助對方完成任務而扣分。
“現在看到了,我健健康康的呢。我能走了嗎,還有點積壓的案子。
“話說,肯特局長和你們是一局的嗎?我聽說他今天晉升失敗了,身上爆了四處致命傷、被人砍得滿身是血。上了三個主教,連軸轉了兩個小時,好不容易才把他的命吊住。估計至少得修養一兩年了。”
夏洛克說到這裡,突然嗤笑道:“哦,也不對。我猜肯定不止這點事……既然你這臭狐狸特地喊我過來,就多半會有什麼麻煩事。”
“說不定……沒有呢?”
艾華斯笑著,顯然心情很是愉快:“隻是談心——不行嗎?”
夏洛克微微頓了頓,表情微妙:“您有話直說。”
“你對……環天司,有了解嗎?”艾華斯問道。
“略有耳聞。”
夏洛克點了點頭:“蛇父之子嘛。銜尾之天司、無限之天司……麗姬婭女士轉生的那個儀式,應該就是環天司的力量吧。有什麼事嗎?”
“我從這次的晉升儀式中,得到了新的情報。”
艾華斯十指交叉置於身前,將翹著腿放了下來、身體微微前傾,嚴肅的問道:“我聽說,環天司過去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輪回天司。
“在蟬蛻事件之前,銜尾蛇曾是自我毀滅之天司、重啟複生之天司,屬於均衡道途。後來祂從蟬蛻事件之後得到了無儘之結,才成為了超越道途的天司。”
“……確實沒聽過這個說法。”
夏洛克沉思著,認真搜索著自己的記憶:“的確沒有。”
“那‘曆史四分五裂’的說法,你聽過嗎?”
“——《多重曆史論》?”
夏洛克反問道。
“沒錯,”艾華斯點了點頭,“據說,從蟬蛻發生之後,曆史四分五裂、再也無法回到蟬蛻之前。而我們所在的隻是其中一重曆史,而更多的曆史則是發散的。”
“這就是多重曆史論。”
夏洛克點了點頭,解釋道:“這是解釋夢界為什麼會出現過去與未來的事件時,學者給出的兩個解釋之一。其中多重曆史論的學者認為,曆史並不唯一。我們並不在最前麵,也不在最後麵。
“多重曆史是發散的。而九柱神通過晉升儀式,不斷推演出一個‘最好的過去’、將過去固化成一條線;而我則認為,晉升儀式與其說是錨定過去,倒不如說是在推演未來……但聽你這話,似乎另有收獲?”
“是的,”艾華斯點了點頭,“根據我這邊拿到的情報,似乎未來和過去都是不確定的。這兩個說法都不完全對,但也都對。”
“……那可就有意思了。”
夏洛克思考了一會。
他突然開口說道:“你問我這個,應該是想問我……這個能不能告訴艾華斯吧?
“——我的答案是,我覺得可以。他知道的秘密比我們都多,不要瞞著他。哪怕這有可能是陷阱也是一樣……清醒的死總好過迷茫的生。”
聽到夏洛克這話,艾華斯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
她沉默了一會,整個人如泡沫般破碎、重新變成了伊莎貝爾。
“……伱什麼時候發現的?”
伊莎貝爾有些疑惑:“你看穿了狡詐法術嗎?”
“不,我完全沒有看穿陛下您的幻術。”
夏洛克平靜的說道:“但我知道,那臭狐狸必然不會拉著我談心。他這個人向來都是有話直說,從來都不會說些模模糊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