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後,瑪蒂爾達樞機便將屍體帶走了。
因為這屍體可能是什麼特殊的證據,或者有某種象征。於是她決定將這具屍體儲存到她所管轄的第十三圓環先保存起來。如果之後需要調用的話,也可以去她那邊繼續調查。
而等瑪蒂爾達樞機離開之後,艾華斯便坐在了這間臥室那鬆軟的床鋪上。將自己之前戴著的教冕放到懷裡,隨手撫摸把玩著。
“你之前說過,‘有些古怪,之後再說’……是吧。”
艾華斯抬眼望向夏洛克,開口問道:“我猜,你的意思……是要等瑪蒂爾達樞機離開後再說?”
很顯然,夏洛克就是這麼想的。
他正倚靠在臥室的沙發上,翹著腿陷入思考。而莉莉先前就已經去廚房泡茶與準備茶點了,這屋內隻有艾華斯與夏洛克兩人。
無論夏洛克想說什麼,這個時候也都該說了。
“傷口不對。”
夏洛克隨口答道:“無論如何,這個傷口都不該致死。傷口出血少就是單純因為出血點太小,而不是因為血液已經流乾了。所以肯定不是因缺血而死。”
“那,下毒?”
“也不可能。我特地檢測了一下,所有內臟都完好無損。氣管、口腔、心臟、肝臟與皮下都沒有發現中毒應有的反應。”
“會不會是神經毒素呢?”
“死因也與心臟停止或者窒息無關。”
“那是怎麼死的?”
“問題就在這裡,艾華斯。”
夏洛克心平氣和的說道:“她是怎麼死的呢?”
艾華斯挑了挑眉頭:“既然你這麼平靜,想必已經得到答案了吧。”
“那就要從傷口的方向來說了。”
夏洛克答道:“傷口粗細不到兩指寬,方向是非常標準的上下垂直,且上下兩端受力與深度一致。也就是說,在匕首完全插入到體內時,匕首與皮膚表麵應該是完全垂直的。梅賽德斯主教顯然沒有掙紮的痕跡,因此傷口完全沒有撕裂、邊緣非常整齊。傷口的最深處是兩側正中,具體位置是子宮、且另一側沒有被貫穿。”
聽到這裡,艾華斯意識到了什麼:“儀式刀?”
這樣的傷口,顯然不是兩人對立而站時,被利刃擊穿腹部所能造成的傷勢。筆直的刺入其實是非常不合理的,發力會很難受。
倒更像是她平躺著的時候,被人——或者由自己進行的儀式。
考慮到位置太過靠下,如果是自己操作的話有可能刃口會有偏斜,因此有一個協助者、或者自己在被控製狀態下被用儀式刀切割的可能性要更大;而哪怕是自願進行儀式,也很難在利刃加身的劇痛之下完全不顫抖,所以她應該是被人控製住了。
而如果考慮到梅賽德斯主教有所配合,以這個傷口的長度、粗細與鋒銳度考慮,艾華斯隻能想到儀式刀。
儀式師經常需要在地麵或者硬質表麵刻畫儀式陣,需要保證穩定性,因此儀式刀的樣式其實接近於手術刀或者雕刻刀,握著儀式刀的手勢也差不多。它非常的鋒利且足夠堅硬,比雕刻刀和手術刀的刃長要稍微長一些,但總的來說是還是柄的長度大於刃長。
而很顯然,儀式刀貫穿腹部是殺不了人的。
“所以我認為,這有可能是一場獻祭儀式。”
夏洛克給出了他的推測:“傷口不致死、甚至不能算重傷的情況下人卻死了,其他身體部位器官都沒有損傷。死亡時梅賽德斯主教非常平靜,沒有任何掙紮。這說明她應該已經脫力或昏迷。這完全符合被獻祭者的表現。我懷疑是惡魔學者。”
他的觀點非常專業。
阿瓦隆的主要敵對超凡者,就是高貴之紅所率領的超越道途超凡者。
雖然如今高貴之紅已經被艾華斯乾碎了,但在夏洛克上學的時候他們正是活躍期。
分辨被動過手腳的屍體,是律法師們非常重要的本職技藝。
儀式法術裡麵,其中有一個就是將獻祭過的屍體轉化為炸彈。在屍體被其他道途力量浸染的瞬間,就會立刻引爆——如果律法師試圖回溯這部分的畫麵,就會在近距離被炸碎。
學藝不精的律法師要是一個不小心被炸碎了,恐怕還會被同行嘲笑。
隻是這裡肯定不是第一現場。回溯隻對二十四小時內死亡的屍體有效,不然讓夏洛克回溯一下可能會清晰不少。
但艾華斯卻搖了搖頭:“我給你普及一下學校裡不會教的常識——惡魔學者的獻祭儀式其實是不致死的。在阿瓦隆的惡魔獻祭隻會留下屍體,是因為惡魔學者會在獻祭之後進行滅口、折磨或者摘取其他零件來補充儀式材料。
“因為對惡魔的正確獻祭價格是‘一半’……不管你獻上多少,惡魔都隻會拿走一半。如果這是指向惡魔的獻祭,那麼在獻祭完成時梅賽德斯主教就必然是健康的。”
“所以如果這是獻祭而死,就說明獻祭目標肯定不是惡魔?”
“一定不是。”
艾華斯肯定道:“普通的幻魔——甚至使徒也不敢要‘全部’,那已經過線了。所以如果她是獻祭而死,就一定是獻祭給了某位柱神或者天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