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呀……”
其實,月魄的心裡也有點懸,導致她的聲音都弱了下來。
在她的記憶裡,她最開始就是跟著boss的,那時候,boss自己都才剛成年,卻已經掌控了好幾個知名的大公司。
她很忙,卻對她很好,會喂她吃飯,陪她玩,抱著她出去,晚上也會抱她一起睡覺。
連她叫她媽媽也會糾正她,說她有自己的爸爸媽媽,她的爸爸媽媽對她很好,是為了她才去世的,所以,叫她boss就好了。
雖然boss從來不笑,從來都是冷著一張臉,她也從未讀懂過她的想法。
但月魄很愛她,早已經把她當成了唯一的,最愛的親人。
此刻,她半跪在她身邊,雙手摟著她的腰,臉頰也埋在她腰前,眼睫已經濕潤,低低問她:“那叫你小媽好不好?”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也不知怎麼的,她就將這句話說了出來。
反應過來後便是一驚,但女人似乎並未受到影響,而是仍舊在輕輕撫摸著她的發,而後還伸手捏住了她肉肉的下頜,抬起她的臉。
“我是老板你是秘書,不要再叫那個稱呼。”女人神情冷漠,一雙清冷的鳳眼裡似乎盛著火光,又問:
“阿魄最近是不是交了什麼壞朋友,跟你說了些糟糕的話?”
“你放心,我身體很好。”
她像個長輩在關懷晚輩,然而說完這句話,便忽然咳嗽了起來,仰靠在輪椅上拿出一塊手帕捂著唇,閉著眼咳嗽。
一隻手又緊緊攥住了輪椅扶手,書房裡全是她嘶啞的咳嗽聲,仿佛連眼睫上都沾了濕意。
月魄一瞬間便心疼得不得了。
boss說的壞朋友就是係統,但係統很好,而且說的都是真的。
她真的是炮灰,隨時有可能會死!都咳成這樣了,還逞強呢……
想到這,她連忙站起了身,又抱住女人消瘦的肩,伸手撫到她的後背上,幫她順氣,邊忍著眼眶的酸澀感朝她強硬道:“我就要叫你小媽,有本事你趕我出去!”
“還有,我要請幾個月的假,或者無限期的假,你不同意我就辭職。”
能這麼跟老板說話的秘書,大概就她一個了。
但她必須騰出時間來好好翻看爸媽給她留下來的古籍,從中找出小媽到底得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
以前她就聽聞她的病普通醫生根本治不好,而且查不出病源。
所以她猜,會不會是有什麼玄學的緣故呢?
她邊想著,邊輕輕給女人拍背。
等了一會兒,裴夙言的咳嗽聲漸停,又忽然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月魄被她冰冷的手驚住了,她覺得她的手比沈晚誓那隻鬼的還要涼。
難怪身體不好。
她下意識反手抓住了她的手,想暖一暖,裴夙言便抬眸看向她。
仍舊是那張毫無表情的臉,隻不過輕飄飄說了句:“你請假,是想讓我忙死嗎?”
“明明小媽你有好多個秘書,我平常不就是遞文件和給你泡咖啡嗎?”月魄皺眉,兩隻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體溫和裴夙言的恰恰相反,兩隻手像暖爐一樣捧著對方的手,繼續道:“我不是在和你商量,隻是通知你一下。”
女人沉默了幾秒,長睫垂下,似乎在盯著兩人的手。
月魄並未在意,隻聽到她微啞的聲音:“我離不開你。”
這話說的,她瞬間眼眶發熱,滿心感動,一伸手就抱住了對方。
果然,無論小媽外表有多冷,但都是最愛她的,對她最好的!
她軟了聲音道:“我也離不開你的,可是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而且我要減肥!”
“減肥?”裴夙言被她抱著,墨色瞳仁似乎詭異地動了動,隨即淡淡道:“你這樣就很好。”
“我也覺得我這樣很好。”可月魄想到了那群惡心的二世祖們,瞬間眸光變冷:“但是我必須變得更好。”
而且重生前,係統跟她說過,她變胖是因為特殊原因,她想,肯定跟魔瞳有關,那也就是說,是可以改變的。
想到這,她頓時精神抖擻,抓住女人的輪椅,推她往門外走,邊道:“走吧小媽,到飯點了,我推你下去吃飯。”
“我的工作還沒做完。”裴夙言沒什麼表情。
月魄便又強硬道:“到了飯點就該吃飯,不許做了。”
“我想,我應該叫你老板。”
“也可以啊。”月魄笑起來,眉眼彎彎:“小媽,你想叫我什麼都可以~”
她覺得這樣的氛圍很好,重活一世,她才知道其實隻要主動一點,她跟小媽就可以更加親昵。
隻是她卻不知道,此時的裴夙言唇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轉瞬即逝。
她長睫低垂,眸光幽深,骨節分明的手指在輪椅扶手上輕點,低聲呢喃:“看來你真的交了個壞朋友……”
“一點都不乖了……”
“嗯?小媽你說什麼?”
此時的月魄正從做飯的林阿姨手裡接過菜肴,擺到桌子上。
林阿姨甚至還驚訝於她的稱呼,朝她笑得尤為慈祥,把端來的大豬蹄子擺在了她麵前。
月魄道過謝,看女人沒說話,就那麼靜靜地坐在那裡。
她一向這樣,不怎麼說話,冷冷的。
那張臉更是將清冷和矜貴發揮到了極致,精致得不像話,十幾年來都沒變過。
月魄想到了什麼,噔噔噔地衝上樓,拿了幾個暖寶寶下來,想給裴夙言暖暖。
然而她一下樓,就看到帶著墨鏡的沈晚誓。
那隻鬼坐在了裴夙言旁邊,還溫和地笑著給對方夾菜。
差點忘了,現在沈晚誓還和她們住在一起。
準確來說,她小學就搬來和她們住在一起了。
裴夙言並不是她的親小姑,隻是被她爺爺收做了乾女兒。
而且沈晚誓對裴夙言好得不像話,也親近得不像話,以前好幾次她還親眼撞見對方第二天早上從裴夙言房間裡出來。
那時候她一度覺得沈晚誓追到了自己小媽,或者說和小媽在一起了。
隻是後來被對方告白了,這種念頭才暫時打消。
可現在看來,這種事情不是不可能啊!
說不定就是沈晚誓吸乾了小媽的陽氣,才導致小媽的身體一年比一年差……
畢竟對方是隻鬼!
想到這,月魄立刻低著頭下去了。
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了,她就不信沈晚誓可以在餐桌上給她表演掉眼珠。
她氣勢洶洶地坐到了沈晚誓相對的位置,也是離裴夙言最近的地方。
又木著臉和沈晚誓對視一眼,接著打開一片暖寶寶,遞給裴夙言,笑道:“小媽,你手太冷了,暖一下。”
“這有什麼用嗎?”女人瞟了她手裡的東西一眼。
月魄便微微站起身,又握住她的手,想了想,將暖寶寶貼在了她手腕部位的衣袖上,道:“可以發熱呀,不舒服再取下來。”
“嗯。”
“那我再給你貼幾片。”
“嗯。”
月魄給女人的背上和腰上都貼上了,然而她們這邊其樂融融一片,沈晚誓卻忽然將筷子放下,並且朝裴夙言露出抹苦澀的笑,低聲道:“小姑,阿魄要和我分手,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
“我不想和她分手……”
說完這句,女人垂下了頭,蒼白的臉頰上滑下了淚珠,讓人合理懷疑她那墨鏡之下是已經哭紅了的雙眼,簡直我見猶憐。
但月魄知道,分明就是她眼睛上的瞳仁顏色暈染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