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2 / 2)

“……奴、奴婢不敢、妄言……”

巧穗的模樣太淒慘,似乎隨時都會昏死過去,讓人很難不相信她的話。

而且人證物證都擺在眼前。

顧晗稍閉眼眸,掩去心中的那一抹遺憾,她自然想將真正害了她的人繩之於法,可顧晗心知肚明,今日是不可能將陳妃揪出來了,陳妃許是不聰明,但她在宮中經營甚久,人脈和能耐卻非旁人可以小瞧。

此事險些涉及到聖上安危,自然不可能輕拿輕放,隨著何修儀被貶為庶人,打進冷宮,這件事才徹底結束。

長春軒上下皆被打掃了個徹底,顧晗才被扶進了內殿。

待長春軒安靜下來時,外間日色也徹底暗了下來,顧晗不得侍寢,陸煜吩咐她好好休息,也沒有久留,玖思伺候她洗漱,臉上掛著高興的笑:

“幸好主子機智,這才將何修儀揪了出來!”

顧晗沒有說話,其實扳倒何修儀,對她來說,也是好事一件,畢竟何修儀一直對她不喜,兩人早就站在了對立麵。

可何修儀和陳妃相比,就有些不夠格了。

漏掉了個大魚,隻捉到一個小蝦米,顧晗怎麼

可能高興得起來?

玖念心細,敏銳地發現主子心情似不是很好,當即有些遲疑地問:

“主子是不是覺得有什麼不對?”

顧晗訝然挑眉:“為何這麼說?”

玖念糾結了下,但頂著主子的視線,她也閉了閉眼,將一直堵在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因為奴婢覺得,今日一事除了巧穗剛開始抵死不招外,一切都太順利了。”

能拿到藥的途徑,隻有兩個,論每日出宮補給的宮人有多少?怎麼可能一點都不納垢藏汙?哪怕這次查探隻針對藥材,可要知曉,後宮奴才可不隻千數,裡麵能到太醫院取藥的屈指可數。

若是受傷了,怎麼辦?

積攢些銀兩,讓出宮補給的人帶著基本的藥材,這是最省錢的辦法,可這次查探,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有問題,而太醫院也恰好隻有兩個人取藥。

其中一個還是她們長春軒。

長春軒為何額外取藥,自然是主子調養身子的那帖藥,這是在皇上麵前過過明路的,所以,才不會叫皇上有所懷疑。

很順利地查到了筱花身上,結果筱花就畏罪自儘了,巧穗也在此時指認何修儀,導致了人證物證具在,何修儀根本擺脫不了罪名。

玖念也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就是覺得一切都太順利了。

玖念小聲道:“而且,巧穗都已經挺了那麼久的杖刑,為什麼最後關頭還要指認何修儀?”

若說是見筱花被殺人滅口,感到兔死狐悲,才會招供,根本就是無稽之談,瞧她那被打的那副模樣,根本活不了了。

與其說她是怕被滅口,倒不如她那個時候招供,才最容易取得旁人信任。

顧晗讚賞地看了她一眼,玖念當即知曉主子心中也有懷疑,倒是玖思聽得一臉迷糊:

“哎呀,主子和玖念姐姐在說什麼?奴婢怎麼聽不懂呢!”

“凶手不是何修儀嗎?主子察覺到不對,為什麼皇上在的時候不說啊?!”

玖念推了推她的額頭,才皺了皺眉:

“主子當時什麼都不說,是對的,這背後人藏得太深了,既然那人做好了準備,哪怕當時主子說了,恐怕也無濟於事,打草驚蛇倒是其次,在皇上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才是壞事。”

而且,玖念瞧了眼主子不緊不慢的神情,微笑道:

“主子心中應該猜到是何人所為了。”

顧晗扯了扯唇角,搖頭:“猜到又如何,至少我此時拿她沒有辦法。”

玖念神情很坦然:

“現在拿她沒辦法,不代表以後也拿她沒有辦法,主子不過進宮三月,就讓那人這般按捺不住,瞧性子也不是個沉穩的,必然樹敵很多,隻要抓得住機會,不愁日後報不了此仇!”

說到最後,玖念話中透了股狠意。

在殿內下藥,奔著取她們性命而來,玖念自然無法不恨。

玖思沒有聽明白,但她一副同仇敵愾的模樣,顧晗好笑地推了推額頭,她托腮輕緩道:

“玖念說得沒錯,可也斷沒有一直忍讓的道理。”

玖念不解:“主子要怎麼辦?”

顧晗朝玖思看去,玖思頂著她的視線,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臉,慢吞吞地小聲道:

“主子怎麼了?”

“我記得,你和玖兒身邊的小婢女關係不錯。”

顧晗口中的玖兒,是侯府鬆姨娘的女兒,也是顧晗的庶妹,鬆姨娘容貌平平,當初生產時,被府中另一位姨娘算計,誕下女兒後就壞了身子。

顧晗不替娘親當初的袖手旁觀作辯解,但在娘親料理了那個姨娘後,鬆姨娘就一心投靠娘親,也知曉玖兒的親事來日要靠娘親作主,所以,待娘親畢恭畢敬。

而鬆姨娘值得稱道的是,她握著一手醫術,不說頂尖,但瞧個疑難雜症也沒問題,玖兒跟著學了不少,但玖兒性子鬨騰,學得不儘心,鬨出過不少笑話。

侯夫人對管理後院很有一手,顧晗她們都知曉,彼此往後皆是助力,尤其顧晗是嫡女,所以,哪怕姨娘間偶有爭執,但顧晗這一輩中倒少有齟齬。

所以,玖思聞言,就直接點頭。

顧晗勾了抹笑:“玖兒給安姨娘送的那款熏香,你可會配?”

她話音甫落,玖思和玖念都瞪圓了眼眸,玖思差些驚呼出聲,玖念沒有誇張,但也忍不住掩唇偷笑。

玖思忙點頭:“會的!當初奴婢覺得好玩,特意找阿柳要了配方。”

玖思雖然性子跳脫,但她卻手巧得厲害,這一點,玖念也不得不承認,她比不得玖思。

所以,等玖思將那款熏香配出來後,顧晗就將其交給了小方子。

小方子驚訝:“主子這是要?”

這些日子,顧晗虧損的氣血補了回來,臉頰透著粉嫩,聞言,隻托腮輕輕地抿唇一笑:

“你將它交給謝長案,告訴他,將這熏香送進嫻泠宮即可,他知曉怎麼做的。”

小方子自沒有不應的。

顧晗看著小方子遠去,才收回視線,她現在的確奈何不了陳妃,甚至,哪怕她可以通過謝長案的手送東西進嫻泠宮,她都不能選擇毒害陳妃。

皇子生母被毒害,皇上絕對會徹查,顧晗不敢保證皇上一定查不到她。

所以,她隻能選擇讓陳妃吃一些暗虧。

想到那熏香的作用,顧晗勾了勾唇角,不過玖兒一時意外調配出的東西,但在這後宮許是會格外好用。

顧晗不知謝長案怎麼做到的,但過了不到兩日,他就讓小方子回了話——成了。

顧晗算著那熏香起作用的時間,不禁生了幾分期待。

等顧晗徹底養好傷,可以走出長春軒時,京城中已經落了一場小雪,是在夜間,等顧晗翌日醒來時,隻見外見白皚皚的一片,殿內飄香的桂花早就被玖念換成了紅梅,給殿內越發添了抹亮色。

玖念替顧晗梳妝,在一旁說:

“今日是十五,要去給慈寧宮請安,主子久病初愈,穿身鮮亮的顏色,也討個好兆頭?”

顧晗對著銅鏡撥弄了下琉璃簪淬的玉珠,任由玖念給她挑了身胭脂色的宮裙,嬪位可以有儀仗,這還是顧晗第一次不是走著去坤寧宮請安。

她這些日子養傷,散漫了些,到坤寧宮的時間也不由得有些晚。

隻聽一聲“顧嬪到”,眾人轉頭看過去,珠簾被宮人掀開。

女子踏進來時,帶了些許外間的霜雪,她披著大敞,狐絨領子將她巴掌大的臉頰藏了半些,似有一陣紅梅清香傳來,映入眼簾的便是女子白皙得近乎可以欺霜賽雪的肌膚,和那一雙乾淨透徹的杏眸。

殿內靜了一刹。

直到宮人將顧嬪的大敞解開,眾人才堪堪回神,進宮快要半年,顧晗越發長開了些,她穿著胭脂這般鮮亮的顏色,將她五官襯得較往日的溫婉多了些許昳麗,可不論是哪樣,當她抬眸看來時,都讓人生出了驚豔。

陳妃按在桌角的手用了些力,才叫她保持住臉上的笑:

“許久不見顧嬪妹妹,越發叫人移不開眼了。”

顧晗剛坐下,臉頰就不由得升起一抹赧意,她輕垂眸,似羞

得不行:“陳妃娘娘快不要取笑嬪妾了。”

陳妃這二字格外刺耳,她自被撤了封號,旁人知曉她心中不虞,除了皇後和淑妃,其餘人都隻喚她娘娘,這顧嬪剛出來,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卻是朝她心頭紮了一下。

陳妃臉上的笑淡了淡。

說話間,淑妃也終於到了坤寧宮,幾乎是和皇後同時出來的,眾人行禮過,淑妃掃了眼顧晗,視線在她臉頰上似頓了下,又似沒有:

“顧嬪倒是趕巧,上次去給太後請安,太後還提了你一句。”

顧晗聞言,是真切地感到一分驚訝,太後是如何尊貴的人,居然會記得她?

相較而言,皇後倒是什麼都沒說,慰問了兩句顧晗的身子情況,就帶著眾人前往慈寧宮請安,隻不過在路過陳妃時,皇後似聞到一股很淡的清香,她不由得朝陳妃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