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搬了圓凳來,陸煜落座在太後身側,周嬪就不動聲色地退到了一旁,太後覷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而是讓顧晗起身:
“你有孝心,哀家自不會怪你,快起來坐下。”
顧晗被扶著起身,剛坐下,周嬪就蹭到了她身邊,周嬪惱瞪了她一眼,將顧晗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當真不知今日周嬪會來,否則至少會和周嬪通聲氣。
兩人坐得近,反而讓陸煜身側空蕩蕩的,他隱晦地輕嘖了聲,瞥了眼女子討饒的模樣,倒底什麼都沒說。
太後臉上露了分真切的笑:
“也快午膳了,你們都留下來用膳。”
周嬪常在慈寧宮蹭飯,早久習以為常了,陸煜有心給顧晗做臉,也就默認下來,顧晗見狀,稍有些臉紅地低垂頭:
“嬪妾聽太後的。”
一頓飯用得可以說是其樂融融,太後的飲食清談,顧晗跟著用了不少,引得太後多看了她好幾眼,臨走前,太後還讓吳嬤嬤親自送了她們。
陸煜帶著顧晗來,自然也帶著顧晗離開。
周嬪眼睜睜地看著他們並肩而行的背影,半晌,才情緒莫名地低垂下頭。
太後掃向她,佛珠在手中轉了一圈,才問:
“你怎麼不跟著一起走?”
周嬪輕撇唇,伏在她懷中,哼哼唧唧地說:“我才不去討嫌。”
皇上表哥擺明了對她沒什麼意思,周嬪在宮外見表哥少,心中還能存些幻想,但是進宮後的這段時間,早就讓她清醒過來。
感情的事不可勉強,她也不耐去勉強,皇上表哥不喜歡她,她就當進宮陪姑母了,再說了,有姑母和周家在,皇上表哥念著這份情誼,總不會虧待她。
太後輕笑,撫著她的青絲,問她:
“你覺得昭嬪如何?”
周嬪頓了頓,抬頭有些不解地看向姑母,思忖半晌,才彆彆扭扭地說:“姑母讓我說,我就隻能說些我的感受,她待我幾分真心,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曾待我兩麵三刀過。”
這後宮中人人皆有圖謀,她又非昭嬪親姐妹,想要昭嬪無緣無故地待她好,那憑什麼?
周嬪再蠢,在這點上還是拎得清的。
須臾,她悶悶地說:“反正比阿涵好。”
所以表哥才會那般喜歡她。
太後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在周嬪疑惑的視線中,她搖了搖頭:
“阿涵不必自謙,在姑母心中,旁人都是比不了你的。”
周嬪稍有些鬱悶的心思,頓時破笑,她倚在太後懷中,撒嬌道:“我知道姑母疼我。”
陸煜將顧晗親自送回了長春軒才離開,這消息自然也傳到其餘宮中。
坤寧宮。
暮秋將盆栽搬進殿內,恰好聽見小宮女來稟告這件事,她輕皺了下眉頭:
“太後喜靜,最不愛後宮妃嬪去打擾,昭嬪有些恃寵而驕了。”
仗著皇上寵她,居然讓皇上領著她去慈寧宮。
暮秋不由得抬頭看了眼皇後,這後宮中,也就皇後和皇上有資格稱太後一聲母後,皇上這般行為,當真是給昭嬪抬臉。
暮秋總覺得昭嬪是個威脅,甚至這個威脅,帶給暮秋的感受遠甚淑妃。
可暮秋不知娘娘究竟是如何想的,竟就任由昭嬪一點點在宮中紮穩腳跟,如今皇上越來越看重她,哪怕娘娘,也不得輕易對她動手了。
皇後輕攏了下額角,她忽視暮秋的這句話,問道:
“五姑娘怎麼樣了?”
自從林氏被貶為庶人,皇後就改稱回她為五姑娘,冷宮孤寂,前段時間林氏得了風寒,消息傳到坤寧宮時,已經過去了兩日,皇後少不得擔驚受怕。
哪怕太醫去過了冷宮,皇後也時常會問上一句。
暮秋早就習慣了,她如常地回答:“冷宮傳來消息,五姑娘身子將近大好了。”
皇後點了點頭,又吩咐:
“讓中省殿的人緊著些含禧宮,小皇子如今住在含禧宮,任何事都輕慢不得,後日就是皇上的壽辰,到時人多眼雜,不要讓人趁亂做了手腳。”
對於總有些妃嬪想在節宴上作亂一事,皇後也覺得心煩意亂,先不說這事丟了皇室臉麵,隻說節宴頻頻出事,落進外人眼中,也是她這個皇後做得不儘責。
將一切事宜吩咐下去,皇後就讓暮秋下去了,暮秋欲言又止,皇後也隻當作沒有看見。
傍晚時分,禦前傳來消息,長凝苑侍寢。
顧晗得到消息時,玖思剛端著糕點進殿,聽小方子這麼說,當即有些驚訝:
“周嬪?”
顧晗斜睨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作甚這般驚訝?”
玖思有些赧然地吐了吐舌頭,才小聲地說:
“這不是奴婢記得周嬪似乎很久不曾侍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