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朕覺得你有。”
丁才人打了個顫,一時啞聲不敢再說話。
陸煜甩袖坐在石桌旁,餘光覷見石桌上擺著的茶點水果,樣樣精貴,擺了一石桌,四位妃嬪也隻用了幾口罷了。
陸煜不心疼這幾盤糕點,卻厭惡丁才人故作奢侈的作風,他冷聲說:
“廚房敢用銀魚給昭貴嬪做膳,是朕允許,你事事想和她作比較,也要看你憑什麼和她比!”
這句話,就差直說丁才人比不上顧晗,叫丁才人臉上活生生添了幾分難堪,她臊得不行,死死地垂著頭,怕會看見四周嘲諷的眼神。
但太委屈了,同樣懷了皇嗣,為何她的待遇就比昭貴嬪差了這麼多?
丁才人不解,但她不敢質問皇上。
陸煜在看著丁才人,自然看見了她害臊委屈的表情,陸煜眼中頓時閃過一抹失望,他沒有繼續待下去的心思,站起身,在路過吳寶林時,漠然撂下一句:
“吳寶林教唆上位不敬,用心險惡,即日起貶為庶人。”
吳寶林不敢置信地抬頭,她想求情,但陸煜早就下了涼亭走遠。
丁才人也被這個懲罰嚇到,她撫著小腹驚懼地看著皇上離開,吳寶林早就癱軟了身子,眼淚撲棱棱地往下掉,但在場的人沒有一個心疼她。
袁才人看完了戲,覷向丁才人撫向小腹的手,翻了個白眼:
“今日若非你有孕,你也少不得責罰。”
“彆以為懷皇嗣就等於有了一麵免死金牌,你可不是昭貴嬪,也沒那個本事讓皇上對你生了憐惜,就老老實實地將皇嗣生下來。”
最後,她被宮女扶著離開時,她壓低聲嘲諷:“這宮中皇嗣多了,可就沒有那麼值錢了,蠢貨。”
丁才人被那句蠢貨刺激得臉色漲紅,剛欲抬頭反駁,而袁才人早就施施然地走遠,丁才人惱恨地扯了扯手帕,她看向癱軟在地的吳寶林,忽然上前扇了她一巴掌:
“賤人,要不是你教唆,我怎麼會被皇上訓斥?!”
她全然忘記,在吳寶林教唆她之前,她就讓奴才捉了銀魚給廚房送去。
或者說,她故意忘了這一點。
吳寶林捂著臉,恨恨地看向丁才人,但丁才人半分不怵她,她懷著皇嗣,量吳寶林也不敢碰她一下,否則,吳寶林的責罰可就並非貶位那麼簡單了。
但也不知是不是她情緒過激,丁才人倚靠在宮人懷中,隻隱隱覺得小腹作疼,她倒抽了口氣,驚慌地喊:
“快!快傳太醫!”
顧晗得知涼亭一事時,隻輕笑了聲,搖了搖頭道:“那日太醫分明說過,她身子弱導致過險些小產,也不知誰給她的膽子,才讓她敢這麼折騰。”
“她是懷了皇嗣就輕狂起來,竟想處處和主子比較,主子有的,她都想要得一份。”玖思憤憤不平,說至此,又朝窗外唾了一句:“也不瞧自己配不配!”
顧晗惱了她一眼:“你再口無遮攔,這次行宮避暑結束,你直接和娘親回府便是!”
玖思嚇得不敢再說話。
顧晗將手中的針線往前一推,認真地看向玖思:
“你也看見了這次行宮中死了多少人,我知道你是在替我抱不平,可若這些人讓旁人聽了去,道你不懂規矩,我可以替你求請,但若真的記恨你,衝動下對你下了毒手,你說,我該怎麼救你?”
玖思砰得一聲跪下,抱著顧晗的腿求道:
“奴婢知錯了,主子彆不要奴婢!”
顧晗搖頭,她知曉玖思的性子,隻能一遍一遍地和玖思說,讓她將這些話記在心中,但其實若真將玖思送回府,顧晗也舍不得,不說主仆情誼,隻說如玖思這般忠心又得用的人,顧晗也再難尋到。
讓玖念將玖思扶起來,顧晗吩咐:
“你跑一趟,請太醫來一趟。”
玖思被嚇倒,擦了兩把眼淚,才忙忙應聲跑出去。
玖念替顧晗攏了攏青絲,將衣裳整理好,才道:“玖思比往日要穩重多了,主子嚇唬她作甚?”
顧晗抬手按了按作疼的眉心,道:
“我知道,但最近的情形讓我也看不清,我心下不安,總想叫你們都平平安安的。”
玖念一頓,心中情緒不斷翻湧,她鼻尖有些酸澀地低聲道:“奴婢會一直陪著主子的。”
她知曉主子有些時候可說得上心狠手辣,但玖念從不懷疑,主子也是真心待她和玖思好。
玖念眨了眨眼,很快整理好情緒,她不解地問:
“主子讓玖思請太醫來作甚?”
顧晗皺了皺眉,晦暗道:
“丁才人的這一胎,請太醫的次數太多了。”
不說今日,從丁才人被查出有孕後,就時常傳來她請太醫的消息,後宮眾人早就從開始的一驚一乍變成如今的習以為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