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第 87 章(1 / 2)

白玉堂自下山去,很快就看見了那大仙廟,繼續往前行,一路暢通無阻的下了娥鏡山,進了城。

城裡風物繁華,仿佛沒有受到之前那英才會大亂的影響,老百姓還是該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偶爾便有一兩個腳步匆忙的武林中人緊緊包著自己的刀劍出城去。

他大搖大擺殺到府衙,當差的都一臉愁雲慘淡,朝廷大怒,此處官員就遭了些罪,有些被貶職,有些被革職,連向包大人借來展昭的那位巡撫大人也被罵得狗血淋頭,從上到下每一個都噤若寒暄,縮著脖子走路。

當然,首當其衝的還是廣燕王府,一封一封天子與太後的口詔折子送下來,口吻嚴厲刻薄,罵老王爺教子無方,真是老糊塗了,教出這麼一個血脈混沌的不肖子孫,丟了先人臉麵,幾乎就要把薑子靨革出宗室。

不過事到如今,風波也已經平息,丟了大臉的王府二公子閉門不出悄無聲息,老王爺身體不好本來就鮮少出現在人前,世子爺偶爾出現,也是一副神色鬱鬱低氣壓的樣子。

不過倒是有人為他高興,說是這下子他那弟弟不得如喪考妣一蹶不振了,彆看世子爺黑著個臉,其實私下裡怕是要笑死了。

白玉堂知道展昭一來就被邀請到廣燕王府去住,如今怕是渾身不自在,真是想想就好笑。

平日裡跟著展昭的那個捕快對白玉堂說:“展大人近日也不必來點卯了,此時應當在廣燕王府裡。”

王府最近晦氣得很,大門緊閉,白玉堂要上門還要通報,他懶得費那個勁,直奔王府後院,仗著武功高強,一下子就翻到院子裡去了。

花園裡有個湖,周圍綠蔭蔚濃,花草芬芳,一派綠意盎然,樓閣掩映其中,真是氣派。

他往臨湖的一棟高閣上看了一眼,就正巧看見一個容貌不俗的少年,皮膚很白,眼珠如同翡翠般顏色,眉心還有一記小小的紅痣,金冠紫袍,貴氣卓然,正拿著筆在象牙香雕大案上描描畫畫,點著紫檀香,一旁還有花容月貌的侍女紅袖添香,簡直風雅極了。

也不必細想,從年齡和容貌,王府中對得上號的也就隻有那臭名昭著的二公子了。

縱然是白玉堂也不由得詫異,這薑二臉皮倒是很厚,鬨出這麼大的亂子,上達天聽了,他哥哥和老子焦頭爛額,他竟然還很沉得住氣,在這裡焚香作畫?

這也忒奇怪了,不說彆的,若他是世子,不把這混世魔王抓起來打得下不了床,幽禁個幾年?反正他這回是捅破了天了,就算老王爺偏心到胳膊肘去,也必然保不住他了。

他心中好奇,一蕩就到了屋頂上,吊在房簷上往下一看,這薑二姿態十足風雅,但筆下畫的居然是水車水渠,農耕用的地犁等物。

他畫得還分外認真仔細,用量尺和極細的小筆勾描出精細的圖繪,每一個榫頭釘鈕都無比細致的畫出來了。

這些皇家宗室子,真是叫人搞不明白。

白玉堂看得無甚意趣,又悄無聲息的退去了。

他也沒費什麼功夫就找到了展昭的院子,落在屋頂上,掀開一片瓦,正好看見展昭穿著尋常的衣服,坐在窗邊品茶看書。

他暗笑一聲,手指輕輕掰下一塊瓦,正要扔進去嚇展昭一跳,心中忽然砰砰猛然大動兩下,汗毛都豎起來了,不假思索的往旁邊一個鷂子翻身,破風之聲從耳邊劃過,嗚嗚哀哀,宛如鬼哭神嚎。

白玉堂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暗器,但已經全然感受到了它的詭異和刁鑽,然而這竟然還沒完,他剛剛躲開落定,那玩意兒忽然又飛旋著從後麵刺來了。

白玉堂整個人倒仰著往屋簷下滑下去,一道寒光蹭著他的鼻尖飛回來,被主人兩袖清風一裹,那無可匹敵的銳利就被輕易化解,被捏在顧惜朝白皙的指間。

“誰?”展昭破門而出,白玉堂將就從簷上跳了下來,一下子出現在他麵前,他定眼一看,不由得一驚:“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見顧惜朝的聲音從院外那棵梧桐樹上遠遠的傳來:“哪裡來的小蟊賊,竟敢擅闖王府?”

白玉堂眯著眼睛回頭,與他四目相對,頓時火花四濺,隻冷笑一聲:“好厲害的暗器。”

顧惜朝隻這一照麵,卻發現展昭一動不動,甚至朝著白玉堂走了兩步:“你怎麼來了?”

他已反應過來,原來這位是展昭的相識,心中電光火石一閃,已經猜到這錦衣如雪,光彩照人的少俠正是‘錦毛鼠’白玉堂。

默不作聲的將神哭小斧一收,顧惜朝從樹上一躍而下,借力一踩院牆,就落在了屋前廊下,揚起翩翩笑容,對白玉堂拱手致歉:“白五爺,得罪得罪,近日不太平事多了,惜朝還以為是賊子潛入府中要對展兄不利,冒犯了。”

白玉堂隻笑哼了一聲:“我不認識你,你倒認識我?”

展昭著實無奈,素日知道白玉堂的秉性無拘無束,他不經王府通報直接潛入來找自己,倒像是他會做的事,偏偏讓顧惜朝看見了,產生這樣的誤會。

他趕緊拉住白玉堂,對顧惜朝道:“他著實不應未經通報就擅闖進來,我代他道歉,實在失禮了。”

顧惜朝心念一轉,朗聲大笑起來:“展兄見外了,你我不過是客居府上,我怎麼受你這一禮!”

白玉堂看他爽朗豁達,也就乾脆道:“我正是想著如今是多事之秋,從大門進來還要勞煩通報,就走了上頭的路。”

他望向顧惜朝腰側:“你那暗器倒是有點意思。”

顧惜朝微微一笑:“雕蟲小技不值一提,此乃我獨家暗器,神哭小斧。”

白玉堂響起那玩意兒從自己耳邊呼嘯而過,明明是金石之音,卻真如鬼哭神嚎,倒也名副其實。

展昭便道:“彆在外麵站著了,進來說話。”

三人進了屋內,展昭斟上三碗茶,白玉堂也不客氣,一麵端起茶杯,一麵歪坐著拾起展昭先前看著放在案上的那本書,不是什麼誌怪話本,而是杭州附近的風物誌,也沒甚意趣,便興致缺缺的撂開了手。

“你倒好,出個公差沒辦完,現在就清閒了,也不回開封府去。”

展昭仿佛聽不見他打趣似的,隻是一笑:“哪裡有這麼簡單。”

他雖然並不是什麼心思細膩的人,但也怕白玉堂無所顧忌的提起英才會的事,叫顧惜朝心裡臉上不自在,便不動聲色的支開話題:“你怎麼有空來?”

白玉堂言簡意賅的說:“我閒。”

他像是故意似的,又說:“杭州這麼多熱鬨,我自然要來湊一湊,沒想到熱鬨沒湊上,就聽說你碰上些麻煩事,特地來慰問。”

多筍啊....

展昭隻好沉默,輕咳一聲,沒想到顧惜朝仿佛聽不出來似的,笑容可掬道:“白五爺果然名不虛傳,重情重義,不過這個時節,正是江南好風景,倒也可四處遊覽,領略一二。”

白玉堂眉毛微微往上揚了揚,來之前他就知道這亂子的起末始終,早已明了顧惜朝的所作所為,他還當他不過是個為了攀附權貴而自作聰明的小人,誰知一見,這家夥還人模狗樣的,和他想象中裝模作樣的迂腐夫子全然不同,不論是儀表還是氣度,舉止言談都不俗,倒是有點本事。

不過他偏偏還不吃這一套,不過顧惜朝既然如此,他也就懶得理會他了。

白玉堂自顧自轉頭看向展昭:“你猜我來的路上遇見誰了?”

展昭看他一臉意味深長,就問:“誰?”

白玉堂卻故意不答,笑道:“我當展護衛來是為了公事,沒想到你忙歸忙,倒也沒忘了結識佳人,在山上桃花源中逍遙快活呢。”

他這麼一說,展昭就了然了,無奈的笑著搖頭:“可惜桃花源雖好,我這樣的俗人還是拋不下俗務——咦?你是如何與辛渺姑娘遇上的,竟然有這麼巧?”

當著顧惜朝,白玉堂當然不會說自己路遇鼠妖,被辛渺救了,隻簡略一提:“這杭州城外如今怎麼妖氣衝天的,該請個道士和尚驅驅邪,她正巧路過幫了我,當時天色也晚了,我也懶得進城投宿,就上她家的客棧住了,今晚還得回去呢。”

展昭正想說上山下山的麻煩,何不就住在城中?不過他轉念,白玉堂這個性子,在辛渺家的民宿漲了見識,還看得上那些普通酒樓客棧麼,五十兩銀子,他又不缺這點。

“辛渺姑娘真是交遊廣闊,白五爺一來,倒是也與她投緣。”顧惜朝一臉若有所思,她也不過來此處不久,怎麼他身邊一個二個認識的人仿佛都奔著她去的似的,她開的那深山野林裡的客棧,到底是個什麼光景?

隻是略想了想,他也並未深思,直到一盞茶喝完,白玉堂就拉著展昭要買些上好的酒菜去。

“你也在杭州待不了多久了,怎麼都得出去遊蕩遊蕩吧?如今悶在屋中無事可做,倒不如隨我去四處逛一逛,買些好酒好菜,上娥鏡山去痛飲一夜,也省的勞煩辛渺姑娘下廚。”

展昭笑道:“看來你是嘗過人家的手藝了,不過說的也是,她那裡什麼都好,隻是無仆無婢,什麼都親力親為,上次我去,辛渺姑娘也是親自下廚,倒是教我都不知如何謝她才好了。”

他也沒有怎麼猶豫,不過險些把顧惜朝給忘了,趕緊轉過頭來,禮貌性的對他發出邀請。

“顧兄不如與我們同去?”

雖然是如此說,但展昭卻不敢確定到時候辛渺願不願意招待這種自己上門來的客人,上次一麵,她與顧惜朝之間就沒什麼好說的,不甚投機。

辛渺那裡又尤為特殊,想來也是要挑一挑客人的,他這樣擅自邀請,說不準她都不肯讓顧惜朝進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