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小小乍一醒來,就聽到怒氣衝衝的聲音。
“這我家張力怎麼跟你出去一趟就傷著了？你搶他工作就算了，還打人了？你們皮家這是想乾什麼？”
劉金鳳以前是個開朗勤快的人，自從迷上張知青以後,就宛如入魔了一般,為了張知青和家裡麵吵,整天自家的活不乾了就是幫著張知青,更是看不得有人說他壞話。
實在是不像樣子,但是又拿她沒辦法，會計家也隻得同意她和張力在一起了。這兩人在一起以後還是住在會計家,鬨得一家子整天為了張知青的事情整天鬨。
這年頭,一家子磕磕碰碰很是正常，今天爭這個，明天爭那個,誰讓大家日子都不好過呢？
更彆說劉金鳳兩夫妻,現在吃住都是在會計家。張知青在大家眼裡那也就是上門女婿了,不然哪家閨女結婚後不是住在男方的？也就那些家裡沒男娃的，為了頂家，會招一個上門女婿。
但是張力和劉金鳳這又有一點不一樣了
按照沒分家的情況,家裡人的賺的錢公分這些都是要上交,維持一大家子的生活的。
像是劉金鳳還好,每天在地裡麵掙工分，都算在會計家裡麵，但是張力的那是每個月十五塊的工資硬是沒交給家裡麵。
這倆人也是抵得住壓力和家裡的白眼,就是不交錢,會計家也拿他們沒辦法，一家子整天吵吵鬨鬨的。
短短幾年時間，劉金鳳就從以前的招人喜歡的大姑娘,變成了村子裡最常見的潑辣戶。
說好聽一點，那是為了愛情。
說難聽一點
皮小小終結自己的思路，她一個外人想那麼多乾嘛呢？現在可不是同情劉金鳳的時候，該同情的也是他們自己。
這走了大半天路，誰都沒喝一口呢，就給堵在村口了。
皮向容：...你又沒走路。
“你就是嫉妒我家張力”說著劉金鳳大嘴一張，就伸手要往皮向陽臉上抓。
她那手上指甲可不短，指縫裡還塞著不少泥垢，這要是抓到了，那可不得破個相了。
皮向容自然不會待在原地挨打的，三十六計，走位上策。
反正孩子們都到大隊上了，不用他來操心了。
女人的事還是得交給女人來處理，於是皮向容邁起大長腿就往他娘她們經常在的地方跑過去。
沒一會，他就甩開劉金鳳一大截，找到了他娘他們。
“你這是怎麼了？”蘇明芳有些莫名，突然看到背篼裡的皮小小，“哎你看把這孩子給晃的”
她趕緊皮小小從背篼裡麵提了出來，看著掐白的小臉，可憐見的。
皮小小麵無表情，她還能有什麼反應呢？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能不能放過她。
還不用皮向容回答，這沒一會就跟過來的，嘴上還在大聲嚷嚷的劉金鳳就讓她們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霍
這劉家閨女是想乾嘛呢？
皮家幾個女人看她一副要發瘋的樣子，對視一眼，就把皮向容護在身後了。
這男人嘛，和女人總是不好理論的。
於是皮家四個女人，曾立月，蘇明芳首當其衝，站在最前。然後是皮向晴拉著還小臉掐白的皮小小站在後麵一點，思考了一下，她還是把皮小小遞給站在老遠的丁翠萍。
算了，她二娘是沒有戰鬥力的，把人給看著就不錯了。
接下來幾人就對上了跑過來大氣都不喘一下的錢金鳳，看到皮家的人，錢金鳳那是一點也不虛。
她家張力說的，隻要她莽起來，可沒人能欺負她，就看她這些年在家裡麵和大隊上沒人敢惹就知道了。
現在這麼好的張力，竟然被坐著皮家老大害成這樣子了，她簡直不能忍。
“怎麼？你們以為自己人多就了不起了？我才不怕你們”劉金鳳挺起胸膛，聲音尖銳而響亮。
這一看又鬨起來了，大家又放下手中活計過來看熱鬨了，這生活嘛，就是需要多些這些吵鬨給他們調劑調劑。
“是挺了不起的，你是不怕我們，就你家那個小白臉可不好說了”皮向晴再次上前一步，看著劉金鳳現在的樣子心情有些複雜。
劉金鳳比她大幾歲，但是小時候大家也是玩在一起的，關係不說特彆好，但是也不壞。
哪像現在這樣，都快成仇家了。
“你說誰小白臉呢？”錢金鳳尖叫，以前姣好的麵容隨著這兩年的忙碌還有心境的變化，變得有些刻薄。
“看來你也知道你家那是小白臉？”皮向晴繼續開口，“你平時護著她剛跟我們也沒關係，現在特意來找麻煩？”
“你說我哥傷了他的臉？你是不是有些太看得起你家的小白臉了，也就你還當個寶。”皮向晴冷笑。
“他就是嫉妒我家張力的工作”劉金鳳想上手，但是在皮家人虎視眈眈的眼睛下又不敢動，畢竟皮向晴手中的鐮刀還反著白光了。
“可得了吧”皮向晴無語，也不知道劉金鳳是怎麼做到的，結個婚人變了就算了，腦子也給丟了，“你就說這麼回事吧？”
這人不會真以為她哥是真的因為看上了張力的教師職位才去上課的吧？
要不是因為張力亂給她家小不點打分，她哥也不會去找麻煩，也不會直接替代了他。
畢竟，她哥一開始的想法可是...
皮向容站在一群女人身後，半點羞愧都沒有，非常淡定地站在原地看。他的個頭高，站在後麵也能完全看清楚幾個人的爭執。
腦袋那麼一偏，他就看到被丁翠紅拉到後麵去的皮小小。他頓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
“二娘，你去乾活去吧”說完，他把皮小小拉了過來，看看這小手被拉得通紅的。
聽到他這話，丁翠紅鬆了一口氣，臉上帶著幾分解脫。
“那我去乾活了，你們可彆打架”
“嗯”皮向容答應。
這打架不打架的也是他娘他們的事情了，他和小小肯定不會打的，不過這就沒必要和他二娘說清楚了。
唉，想著自己一家人，皮向容忍不住深深地歎氣，可真是前路艱難。
這邊劉金鳳聽皮向晴的話，臉上更是憤怒了。
“怎麼回事？還不是我家張力的臉破皮一大片，這一問我才知道。他們這今天去公社比賽，我家張力想著自己再怎麼都是老師，雖然被這不要臉的皮向容給搶了”
“他想著皮向容一個高中生，這麼有信心，教得肯定比自己好，結果去看比賽才知道，這哪裡教什麼了？”
“一個個孩子就跟個猴一樣上躥下跳，什麼都不知道，可是大大地丟了咱們大隊的臉，現在大家都知道咱們大隊學校不行了”
“他不就是忍不住說了皮向容幾句，就被打成這樣了，你們皮家，這是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
“再怎麼說張力還是還是我劉家的女婿呢”這話一出，圍觀的人開始交頭接耳了。
“金鳳丫頭，你說的都是真的？咱們大隊這次真的丟臉了？”
對於集體榮譽，大家還是非常看中的。本來皮向容就是言不正名不順的，這還給丟臉了，那大家可就不樂意了。
“那這是我還能撒謊不成？我家張力可是說了，這幾個孩子可是倒數呢。要是當初他來弄，肯定能前幾名的”
後麵的皮向容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這個張力，可真是的，瞎話一套一套的。
皮小小臉上也多了幾分無語，這張知青是怎麼做到的撒謊不怕被拆穿？這看都沒看比賽就走了的人戲到還是蠻全的。
“向容小子，你們這次去比賽結果到底怎樣？”
說話的是大隊上的一個高輩分老人，他們老人家，對於這種榮譽的事情就是在乎了。
雖說大隊情況一般，拿不到好名次也正常，但是總是會忍不住想，萬一張力說的是真的呢？這就相當於皮向容直接給大隊上丟了個前幾名，這就是他的錯了。
“三叔公，這事還是得讓張知青出來說，這萬一是金鳳聽錯了呢？這事是張知青說的，還是金鳳自己想的呢？”
皮向容沒正麵回答，這件事必須把張力一起拉進來，不然現在劉金鳳說的一切，就全變成她口不擇言了，張知青就是一無辜的人。
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
“金鳳，去把張力給叫出來”三叔公深深地看了一眼皮向容，轉頭地劉金鳳開口。
對於人吧，他還是有判斷能力的。
“可是張力他...”劉金鳳想要掙紮一下，她家張力臉上可受傷著呢。
“去叫人，不去我就讓其他人去了”三叔公不聽她的解釋。
劉金鳳無奈了，隻得磨磨蹭蹭回去了。
三叔公算是大隊上輩分最高的那一批，很多事情都有很高的決定權，像當年大隊上選大隊長這些就是他們操持的。因此，劉金鳳也不敢對著乾。
等到張力過來的時候，大家也就知道劉金鳳這麼激動的原因了。
他這臉上，確實是破皮了一大塊，半張臉上都有擦傷，本來還有些俊俏的臉現在隻剩下滑稽了。
皮向容看他這樣也挑了挑眉，這是怎麼傷到的？但是往他身上推又是個什麼想法，覺得他是傻的，沒辦法證明？
“你說你這傷是我打的？”皮向容牽著皮小小往外麵走。
為什麼牽皮小小？
這可是物證呀，皮向容心想。
物證皮小小：我隻是一個沒有感情的工具人。
“當然我不就是說了你兩句嗎？要不是當初看你有點水平的樣子，我怎麼可能把幾個孩子讓你來教？”
張知青說起謊來，氣也不喘一下的，他想著反正皮向容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他打的，再說了，就這次的比賽，他還有臉反駁？
“這次比賽，可真是丟了大隊的臉。要是平常也就算了，這麼多公社領導都在那，可不是都知道咱們大隊學校不怎麼樣了嗎？”
說著，張力的臉上還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不知情的看著還就真的信了。
“張知青說的是真的？”
“這還是讓張知青回去教，向容你還是彆去湊熱鬨了”
...
皮向容臉上不見一分擔心，繼續問道。
“你是說咱們大隊這一次演講成績很差，差到丟臉了是吧？”
“丟臉丟大了”張力現在都覺得丟臉。
“可是姑父，你今天看都沒看我們演講你就走了”劉小玉和林正清兩個人走過來了。
劉小玉抱著筆記本，也不害怕她姑姑和姑父了。她，是要去縣上比賽的人，她娘肯定會護著他的。
“你個小兔崽子胡說什麼？”張力還沒開口，劉金鳳就跨步上來，想要揪劉小玉的耳朵。
個小兔崽子的，竟然敢這麼和她姑父說話，沒大沒小的。
劉小玉是劉金鳳大哥的女兒，上頭有三個哥哥，雖說因著觀念問題，家裡麵有些重男輕女，但是因著對於一個女孩的稀罕，她在家的地位可不算低了，不然也不可能還在上學。
在寵愛環境下長大的她，自然也不可能是個會站著挨打的人。看劉金鳳的動作她就猜到她要乾嘛了，拉著林正清就三叔公身後躲。
劉金鳳自然是不可能去扒扯三叔公的，隻得帶著怒意地瞪她。
“你個小崽子，回家給我等著”
“三叔公，我姑父騙人，他今天都沒看我們演講，早就走了，皮老師才沒有打他”
三叔公也不在意被兩孩子當擋箭牌，隻是眼神深深地看著皮向容，說。
“向容小子，直接說是怎麼回事，金鳳丫頭，你彆說話，越大越不像個樣子了”
三叔公話一說，劉金鳳也不敢再造次了。
“不知道張知青為什麼這麼說，我們這次比賽明明是獲得了一二名，過幾天還要去心裡麵代表公社參加比賽”皮向容把皮小小手中的筆給拿過來。
“這個是小小第一名的獎品，一直鋼筆。小玉第二名，獎品是一個筆記本。”
“你說真的？”三叔公臉上露出一個笑容。
對於皮向容說的話，三叔公是相信的，畢竟這一直鋼筆一個筆記本，總不能是皮家自己買的。
“自然是真的”皮向容保證道，然後眼睛瞥了一下麵色難看的張力，他垂下眼睛。
“公社書記還說，到時候會給小小和小玉一人一套衣服，雖然是舊的，但是肯定比身上穿著的多好”
“公社書記？”
周圍人都震驚了
“說是書記女兒的衣服，書記覺得小小和小玉很優秀，私人獎勵他們的”一番話下來，那感覺就是書記很重視兩個孩子，重視他們大隊的兩個孩子不就是重視他們大隊嗎？
於是大家更興奮了
“真的嗎？”
“書記真的這麼說？”
...
“這個我也做不了假，總不能到時候我給他們買一套吧？”皮向容淡定解釋，然後將皮小小的鋼筆還給他。
“所以，張知青，你今天這樣汙蔑我是想乾什麼？”話鋒直接轉到張力身上。
皮向容原本的想法並不是在大隊學校上，但是光看張力這個樣子，他覺得要是繼續讓他帶著，指不定這些孩子以後就變成什麼樣子了。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張知青繼續狡辯。
“你之前教的好壞就不說了，但是幾天帶孩子們比賽，你都能中途走人，我覺得你並不適合在大隊上當老師”皮向容言語尖銳。
他挑選這個時候，那也是知道，這是最合適的時候了。
這個時候，皮小小他們剛剛在公社上拿了一二名，還認識了書記，雖說隻是簡單認識也沒一點用，但是在大隊上人的眼裡就不一樣了。
一個公社的書記，管的東西可就多了，這稍微沾上一點，以後有個什麼工人消息，不也就很難得了？
再一個就是，皮小小她們過段時間去比賽還需要皮向容，這個比賽可不僅僅代表的是她們個人，還代表著大隊上，還代表著公社，這要是能拿個獎，那隊上可都是很光榮是事情。
殊不知就上次皮向晴上報一篇文章，都讓大隊上的人對他們家熱情了許多，足以證明大家是非常重視這種集體榮譽的。
“我就知道你的目的是這個？”張力突然升起，然後開始哭慘。
“我知道我就是個外來知青，比不得你們自己自己大隊上的，但是我現在在大隊上都和金鳳結了婚，落了根，再怎麼說都是大隊上的人了吧？”
“我知道這個老師職位落我頭上你不高興，但是我之前辛辛苦苦教了這麼久，他們一個個成績這麼好，去公社讀初中完全沒問題了現在你就來搶位置了？”
錢金鳳可見不得他這樣，立刻怒目皮向容。
“你彆想，這大隊老師的位置是我家張力的”
三叔公皺起了眉毛，正如皮向容之前想的那樣，現在這要去比賽的考量在這裡，肯定不能直接把皮向容趕走，要不是他，他們大隊上這次看沒這種機會。
但是張力確實也教了這麼久了，還是會計家的女婿。
“我們大隊可不是那張忘恩負義的大隊，人家張知青這些年可教得好好地，哪有你一來就搶位置的”
段定蓮也跟著過來湊熱鬨陰陽怪氣地說道，“哦，這你們皮家搶位置也不是一個兩個，這大隊上位置搶去了，婦女主任也搶走了，現在是老師，過幾天是不是要把支書的位置也搶起走？”
“你們段家沾著大隊長婦女主任記分員三個職位就是理所應當，大隊上其他人就是搶對吧？”皮向晴懟她道。
“你...”
“行了，都彆吵了”三叔公歎氣，看著皮向容，“向容小子，你這次是立了大功，但是你看，這大隊上最近，可因為你家起了不少事情呀”
這話的意思就是不同意皮向容的意見了
皮小小圍觀了半天，覺得三叔公說得也沒錯，這幾天都地上事情還真的挺多的，不過她覺得，這後麵事情肯定很多了。
光看她哥姐這樣，她都感覺後麵還有大動靜。
皮小小歎氣，走了出來，開口了。
“我也不想要張知青當老師，他上課教的內容都是錯的”她哥都出來說話了，她總不能再在後麵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