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纓點點腦袋：“當然啦，壞東西也在那裡，不過她很弱，不能害到人，有壞蛋幫她。”
她說認真又詳細，兩個警察麵色凝重起來。
他們穿便裝出來，其他同事分散在不同私家車上，甚至連這次出行原因都還不知道。
查毅然不敢把話說太滿，隻發出訊號，要求其他同事注意三樓，如果有什麼不對，立刻衝上去協助處理。
又無奈地跟小家夥說：“這次纓纓要是說不對，叔叔們就要鬨笑話了。”
池纓搖搖腦袋，再次強調：“叔叔放心啦。”
這會兒將近黃昏，天色灰藍。
查毅然戴了個藍色鴨舌帽，穿著物業借來馬甲，敲開三樓門：“水費超標了，物業。”
開門是個瘦到脫相男人，頭發半長，留著一臉胡茬，看起來很久沒出門了，眼神有些恍惚。
查毅然眸光動了動，聲音放大：“你家這水用也太多了，怎麼回事，租房時候說過隻能居住用，你沒在裡麵做什麼外賣生意吧？”
說著就要往裡闖，男人慌忙攔住他：“沒，你彆，彆亂闖！”
裡間忽然傳來咚一聲，像是什麼東西撞到牆上，查毅然目光一厲，拽住這人吼道：“小宇！”
畢項宇藏在門後，與此同時，其他同事也收到了信號，快速往三樓跑。
男人不知道從哪兒生出來力氣，猛然掙脫查毅然，闖到裡間，砰一下關上了房門。
一幫刑警把門踹開時候，窗戶正開著，他驚惶又慶幸地站在那裡，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極度不正常。
屋裡綁了一地年輕女人，雙手雙腳被捆住，嘴巴也被膠帶封住，模樣狼狽，看見他們進來，眼睛發亮，發出劫後餘生嗚嗚聲。
畢項宇在裡麵找到成雪，把她嘴上膠帶撕掉，連忙問：“怎麼回事？”
成雪顧不上自己撞在牆上腦門，衝著窗外大喊：“邪物！他把那個邪物扔出去了，是張畫著女人古畫，快點下樓找！”
意識到自己說話太過匪夷所思，她被帶離裡間之後，很快鎮定下來，三言兩語交代清楚：“這個男人綁人就是為了那幅古畫，他把人殺了，取血浸泡古畫。那副畫有古怪，泡不爛，而且我……”
她咬咬唇，覺得自己大概瘋了：“我總覺得畫裡女人是活！”
……
池纓坐在車裡，看見警察叔叔們下了樓就無頭蒼蠅一樣亂翻，還有人要去調監控，喊了一聲：“叔叔！”
畢項宇不敢再把她話當兒戲，連忙過來問：“怎麼了？”
池纓指指不遠處一輛銀色小車：“壞東西藏在那裡，她為了做壞事一直在消耗力量，現在不能害人。”
畢項宇立刻知會前輩，帶人過去盤查。
車窗搖下來，後排坐著一個西裝筆挺年輕男人，前麵是專人司機，似乎很有身份。
畢項宇往車裡掃了一眼，亮出自己證件，說明來意。
男人眯起眼睛：“古畫？我車裡確實有一張，不過那是私人物品，價格昂貴，恐怕不方便給你們看。”
沒等畢項宇開口，他又沒什麼波瀾地問：“你們是哪個分局？”
畢項宇愣了一下，擰起眉：“這個就不必問了，先生，還是先請你配合調查。”
男人不理會他，兀自撥了個電話出去，語氣平靜。畢項宇在旁邊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
剛才他給這男人看過證件。
沒過多會兒，他接到了局長電話，語氣很無奈，說這人查不得，讓他放行。
方子賢看著他難看臉色，嘴角愉悅地彎了一下。
正要離開時，車窗旁忽然按過來一隻白嫩嫩小手，緊接著一個小腦袋探過來，烏溜溜大眼睛瞧著他看。
池纓不喜歡這人麵相，小臉上卻不顯，奶聲說：“叔叔，那張畫不是寶貝，會害你，把它交給警察叔叔，你就能安全了。”
方子賢不理她：“手拿開。”
見她不挪，他麵無表情按下車窗按鈕。
車窗緩緩升起，眼看著就要擠到小家夥小手，畢項宇臉色一變，正要拽她胳膊，結果咯嘣一聲，車窗沒上去，直接被那隻軟乎乎小手按碎了。
畢項宇和他同事瞳孔地震。
池纓一臉天真無害，再次開口：“叔叔乖乖聽話，把畫給警察叔叔哦，不然會倒黴。”
方子賢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嘴唇顫了顫，近乎惱怒地跟司機說：“開車！”
池纓見他還是不聽話，歎著氣搖了搖腦袋，埋頭往自己兜兜裡掏東西，趕在車子發動之前，往裡麵扔了一大把黃符紙。
符紙幾乎落滿整個車廂。
方子賢臉上表情裂開，他試圖撥開頭臉身上一堆符紙，見這些符緊緊黏在他身上和車裡，扯都扯不掉，終於忍不住大吼：“他媽哪兒來熊孩子！”
車子帶著他喊聲跑開了。
畢項宇跟同事麵麵相覷。
有人疑惑地問：“我剛才好像聽見了一個女人尖叫，像是悶在被子裡，很淒厲但是不大，你們有人聽見嗎？”
“還真有啊，我以為幻聽呢！”
池纓見怪不怪地說：“是壞東西在叫哦，纓纓用符篆封住她，她就暫時沒辦法害人了。”
那也是暫時啊。
畢項宇想到已經死去女學生，捏了捏拳頭，十分不甘心。
他氣到快要爆炸，整個人卻悶聲不吭，看起來像要揍人似，一把扯住三樓抓來男人按進了車裡。
成雪畢竟是警察，心理素質好，狀況也最好，其他被綁女孩子還有點應激反應，被分散著帶回警局。
池纓擠過去，握住一個姐姐手，把她帶到自己坐車裡，悄默聲往她背上按了一張符紙。
池纓呼呼她手背上傷痕，說：“姐姐，你還有幾個小時哦，去跟爸爸媽媽說再見吧，淩晨十二點之前纓纓送你下去。”
畢項宇開著車，忽然頭皮發麻。
剛才這個女孩被綁著擠在一群失蹤者之間，除了更加安靜，他根本沒發現什麼異常，現在想想……他往後視鏡裡看了一眼，連忙收回目光。
真沒有影子。
池纓話仿佛按動什麼開關，隱藏起來記憶撥雲見日，女孩抱頭哭了起來。
池纓小手拍拍她背，安慰道：“姐姐沒做過壞事，在下麵也能過得很好，不要怕啦。”
女孩終於肯開口，抽抽噎噎：“真嗎？”
池纓小大人一樣說：“當然啦，纓纓不騙人。姐姐陽壽沒到，還可以經常到夢裡跟家人說話呢。”
女孩手腳發冷，但不知道為什麼，她覺得小家夥身邊很暖和，連帶著說話也很可靠。
她哭泣聲逐漸停下來，直到回到警局，看見父母那一刻，再次聳聳鼻子哭了。
畢項宇麵色恍惚地給他們安排了一間屋子，讓他們自己交涉。
其他女孩做過筆錄之後，也各自讓家人帶走。
凶手叫鄒浩偉，整個人已經神誌不清了，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又崩潰地大叫著要他畫和美人。
畢項宇看見他就沒好氣，聽池纓說隻是暫時思維混亂就放心了。精神沒出問題，至少還能給他定罪。
池纓待在警局，準備等姐姐和家人說完話之後，送她下去。
她作息很穩，雖然看動畫片不瞌睡，但這會兒百無聊賴，已經開始腦袋一點一點地犯困了。
警局同事都被今天事情震住了，雖然是加班，卻一點不像往常那樣蔫頭耷腦，反而十分精神。
“小大師是真厲害，你們沒看到，那麼硬車窗玻璃啊，直接讓她給掰碎了……當然是真，不真我吞玻璃，你問小宇啊！”
成雪端著熱牛奶過來，看著池纓白白軟軟小臉蛋，忍住戳一戳**，心裡母愛泛濫。
真不敢相信這樣一個小家夥，竟然會是救了她恩人。
看起來還是個需要照顧小寶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