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2 / 2)

黃粱客棧 來自遠方 6128 字 6個月前

錢家人越說越過分,徹底激怒抱著方雨的劉梅和她的一雙兒女。

在場的劉家人同樣惱怒,不想擾亂靈堂讓老人走得不安穩,幾個高大的青年站出來,將錢家人連拖帶拽,硬是扯了出去。

“快來看啊,打人啦!”

“哎呀,殺人啦!”

這一家人究竟是什麼貨色,劉家人早就一清二楚。當年上門討公道,卻被扣上仗勢欺人的帽子,論顛倒黑白,誰能比得過他們?

“打人,今天就打你了!”

劉梅這口氣憋得太久,包括她的一雙兒女,早看不慣鄭澤母子的作為。多少年前就撕破臉,乾脆大鬨一場,狠狠給對方一個教訓。

被狠狠收拾之後,錢家人不敢再肆無忌憚編排,也沒有再上門找茬。鄭澤卻像是沒事人,仗著鄭恩已經去世,隔三差五來找方雷,攛掇他出去鬼混,繼續拿錢去賭。

方雨知道弟弟有這個毛病,勸說多少次,嘴皮子說破,他總是不聽。一回又一回,賭得越來越大。為了幫他還賭債,鄭恩留給方雨做嫁妝的房子都被賣掉,方雨積攢的存款也所剩無幾,可方雷就是死活不改。

有一回,討債的人找上門,方雷提前跑出去,方雨被堵在家裡,險些吃了大虧。

那次之後,方雷終於有了悔意,在方雨麵前發誓不再賭。可沒過多久,鄭澤避開方雨找上來,他又固態複發。等方雨知道,十多萬的賭債已經壓上肩頭。

方雨走到廚房門前,想給自己做份早餐,卻無論如何提不起勁來。再過五天就是還錢的日子,如果錢還湊不齊,這棟表叔留下的房子也將落入那些人的手裡。

她很累,累得不想再活著。

為什麼她要背負這一切?

為什麼?!

方雨滑坐在地上,曲起雙腿,環抱住膝蓋,頭深深地埋下,將哭聲全部堵在喉嚨裡。隻有眼淚控製不住,很快浸濕衣袖。

安市,黃粱客棧

老人麵前擺著五六隻酒壇,全都已經見底。

顏珋又取來兩壇,老人卻搖搖頭,不再去碰酒杯。

“那家人處心積慮,引誘方雷那孩子染上賭癮。我知道之後,立刻把他關在家裡,不讓他再和鄭澤見麵。”

“那孩子卻不聽話,幾次偷跑出去。鬨到後來,更從家裡偷錢去賭。”

“我剛動過一場手術,當年,我三弟就是因為這個病去的。”老人單手覆上喉嚨,神情中儘是無奈和悲痛,“要是我再年輕十年,不,五年,身體再好點,不怕那孩子恨我,用棍子抽也要把他抽回來!可我老了,老了啊。”

老人沙啞著聲音,低頭看著自己枯瘦的手。

“我隻能提前安排,請我的二弟媳幫把手,等我撐不住那天,至少讓方雨有個娘家。”

“我本想多撐些時間,儘量把身後事安排妥當,再留下一筆錢,把方雷送出海市,讓他遠遠離開那家人。”老人抬起頭,猩紅的眼底醞釀恐怖的風暴,“可我萬萬沒想到,那家人已經喪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怨氣在老人周身湧動,迅速彌漫開來。黑紋爬滿老人的臉頰和前額,襯得雙眼愈發血紅。

“想是察覺我的安排,那孩子很快被人設局,欠下巨額賭債,又被引誘回家偷拿保險櫃的鑰匙。”

“我恰好在家,喝止住他們。”

“沒料想,鄭澤,我的親侄子竟想置我於死地,我愛護的那個孩子竟也淪為幫凶!”老人聲音粗噶,全身被怨氣覆蓋,已經看不出本來麵貌。

“我如何不恨,如何不怨,如何心甘情願飲下忘川水,忘記這一切去轉世投胎!”

顏珋站起身,目光穿透黑色怨氣,對上老人猩紅的雙眼。

“一魂一魄,我可以幫你。”

老人哈哈大笑,笑聲中滿是陰森和冰冷。

“幫我?我要那家人血債血償,我要他們受儘苦痛,我要他們生不如死,活在地獄!“

“可以。”顏珋頷首,伴著一陣鈴音,兩枚木簡出現在老人麵前,黑底紅紋,隱隱散發靈光。

簡上紋路不斷變化,在某一時刻定格。

紅紋彎曲盤繞,以獨特的文字,清晰記錄下老人的執念。

除了一報還一報,令仇人永墮苦海,其中還有對方雨的憂心和記掛,那也是阻撓老人成為厲鬼的最後一道屏障,最後一絲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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