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不是!”青年滿腔憤怒,失去寶物的痛苦壓下對兩人的忌憚和恐懼,控訴道,“你們根本不知曉內情,憑什毀掉我的寶物!”
青年滔滔不絕,將他得到殘頁之後做的事一一道出,說自己是在做好事,是在幫助人。每次他動手,那些他認定的壞人就會受到懲罰,或是破財或是患病,要麼遭遇橫禍,幾乎無一例外。
“是嗎?”顏珋挑眉,忽然探指點在青年額心,送出一道靈力,如水波掃過他的靈台,搜尋他口中的每一份記憶。
青年眼前發黑,無法繼續下去,雙腿一陣陣發軟,強撐著才沒有坐到地上。
不過數息,顏珋便收回手,臉上現出一抹冷笑。
“你是不是忘記說,每次被你鎖定的人倒黴,你就會碰上好運?是不是也忘記說,最初被你盯上的並不是什麼惡人,而是你公司裡的競爭對手,還有不看好你的部門經理?”
男人張開嘴,雙眼圓睜,既是驚訝也是害怕。
“哦,對了,你談婚論嫁的女友,在離開你後遭遇車禍,最終傷重不治。你來告訴我,她做了什麼壞事?”顏珋提起青年的衣領,雙瞳化為赤金,直視他的雙眼。
青年瞳孔驟然縮緊,手腳冰涼,熟悉的麵孔閃過腦海,一同浮現的,還有那份早該埋葬的記憶。
他和女友是大學相識,戀愛七年。
他的專業雖然不錯,工作能力實屬一般,在公司裡始終默默無聞不上不下。同期進公司的同事多數買房買車,他卻越來越沒有進取心,每天上班下班,更多是在混日子。
女友的工作比他好,工資比他高,兩人在一起時,負擔起大半的房租和生活費。
一年年過去,兩人之間的差距不斷拉大,他心中不平衡,偶爾還會發脾氣,女友被傷透了心,幾次想要離開,卻被他苦苦哀求,最終都是不了了之。
真正導致兩人分手的,是彼此家人的催婚。
女友的家人提出,他們不要彩禮,隻要能在市內買一套80平左右的房,兩人各出一半首付,寫雙方的名字,婚後一起還貸。
憑他的工作,隻要從進公司就開始努力,全款做不到,給出一半首付絕對沒問題。
然而,就是這樣的條件,青年也無法完成。
惱羞成怒之下,他對女友的家人口出不遜,指責女友的母親是在賣女兒,結婚就是為了房子。
他的父母不說話,分明也是不想出錢,習慣兒子從女方手裡拿錢,想要再占一回便宜。在他們看來,兩人相處這麼久,女方年紀也不小,不嫁給自己兒子還能嫁誰?
女友的母親沒有發怒,隻是冷靜地對女兒說:“看清沒有,還要繼續下去嗎?”
等青年反應過來,女友已經徹底冷下心,決定同他分手。無論他如何哀求,如何死纏爛打,再也沒有回頭。
青年心中不忿,怨恨女友,怨恨女友的家人乃至自己的父母,自始至終沒想過從自身尋找問題。
在他因為屢次失誤被公司解雇,在街上喝得酩酊大醉時,碰巧拾到這張殘頁。
觸及殘頁邊緣,其上佛像睜開雙眼,一道金光閃過,仿佛有個聲音在腦海中回響,告知他殘頁的秘密。
“我沒想要害她,沒想的。我隻想她回心轉意……”青年不斷念著,聲音虛弱無力。
起初他並不相信,全當是自己酒後產生幻覺。
直至一天外出麵試,在同一棟商務樓裡見到前女友,對方看也沒看他,挽著一個高大男人的胳膊離開。
他被憤怒和嫉妒蒙蔽雙眼,鬼使神差劃開手指,將血滴落在殘頁上。
佛像發出微光,僅有他能看到,周圍的人均視若無睹。
就在同一天,女友發生車禍,被救護車送到醫院,最終傷重不治。與她同車的男人僥幸未死,卻斷了兩條腿,後半生都要依靠輪椅度過。
青年聽到消息,隻覺得有冷氣竄上脊椎,整個人如墜冰窖。惶恐中又莫名夾雜興奮,帶著無儘的惡意和狠毒。
“你還認為自己沒錯?”顏珋放開青年,居高臨下看著他。
青年抬起頭,眼底閃過一絲愧疚,很快又被凶狠遮蓋。
“我沒錯!”
女友出事之後,他先後又害了新公司的同事和部門經理,其後發展到隻要看不順眼,就會以殘頁“詛咒”。
至於他所謂的伸張正義,不過是偶爾為之,比起被他害的人,簡直是不值一提。
他並不曉得殘頁奪走的氣運不拘一人,一旦他喚醒佛像,凡被金光籠罩,身上的氣運都會被奪取。
不到一年時間,因為他的貪婪和陰暗,受害者達到數百人。
而他獲得的“幸運”,不過是提前攫取自身,將他後半生的好運在短期內消耗殆儘,實屬涸澤而漁。
等他失去用處,很快會像殘頁的曆任宿主一樣,窮困潦倒,不得善終。
心知對方泥足深陷,不可能悔改,顏珋沒有繼續問,指尖再次落於青年額心。
隨著靈力牽引,青年臉色陣陣發白,腦海中關於殘頁的記憶被全部取走,不留一星半點。
隻是被奪走的氣運卻不會回來,加上他屢次害人,因果輪回,後半生注定艱苦,壽數也將受到影響。
“有因有果,害人終害己。”
做完這一切,顏珋和庚辰轉身離開,去搜尋下一個媒介。
青年獨自站在原地許久,有雨點落在臉上,眼珠才開始轉動。
掃視周圍陌生的環境,發現記憶中大片空白,好一會才想起,自己是想到附近的工廠碰碰運氣,看看是否能拉到客戶。結果因為沒有提前電話預約,連工廠大門都沒進去。
“晦氣!”
雨越來越大,青年咒罵一聲,當下頂著電腦包,大步向最近的公交站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