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1 / 2)

天剛泛起魚肚白, 明月酒樓的小二一邊打著嗬欠一邊走到門口,將門上的木栓拉開, 打開客棧的大門。

剛一打開, 便被門外站著的幾個人下了一大跳。

“怎麼這麼晚才開門!”總算等到開門, 李學良不耐煩地開口,“以後早點開門懂嗎,本少爺都在外麵等了快半炷香的時間了。”

小二忙擠出個討好的笑容,上前行禮道, “大少爺今天怎麼一大早就過來了?”

“本少爺過來看看, 你讓開,彆擋本少爺的路。”李學良撥開小二, 大踏步走進酒樓。

酒樓一樓規規矩矩地擺了約莫十幾來張桌子,因為剛剛擦過的原因, 桌子顏色比較深。

李學良環顧了一周,連角落也沒有放過,一旁的小二注意到他的神色, 當即好奇問道:“大少爺,您在找什麼呢?”

“沒、沒找什麼。”李學良眼神心虛地晃了晃, 好一會兒他才冷靜下來, 他是來看看有沒有人吃白食的, 為什麼要心虛?

該心虛的就不是他。

想通了的李學良理直氣壯地看向小二, “昨天你們有沒有給酒給那個醉醺醺的酒鬼?”

小二愣了愣,隨即很快搖頭,“大少爺, 昨天謝大夫都沒有過來——”

“本少爺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不許給他酒不許給他酒,每次你們都給他,到底你們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李學良說著說過無數次的台詞,然而話還未說完,他的聲音便戛然而止。

“你剛剛說什麼?”李學良傻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小二,質問道:“他昨天沒過來?為什麼他沒來你不通知本少爺?”

“可可是……”小二被嚇了一跳,他結結巴巴地看著李學良,“大少爺您不……不是不想讓他來白喝酒嗎,他沒來不正好如大少爺所想嗎?”

“你懂什麼!”李學良用力地瞪小二一眼,“儘礙事的家夥,一點事都不會做。”

李學良身後的下人猶豫開口,“少爺,你說那個人不會還待在那下麵吧?”

“我怎麼知道!”李學良滿肚子怒火,隻覺得那個人蠢笨至極,繩梯都留在那了,竟然還不會爬上來?

難道是沒吃東西沒力氣爬?或者爬到一半又摔下去了?那可不得了,那人本來就被戳了一劍,要是再摔下去——

李學良越想臉色越白,他扭頭看著自己身邊的幾個下人,“還愣著乾什麼,還不去給本少爺準備馬車出城,他白吃白喝了那麼久,不還完債就想死?”

李府的下人早就習慣李學良的言行不一,當即應是飛快跑了出去。

“去給本少爺拿點饅頭和一個水壺。”李學良扭頭對著小二吩咐道。

小二愣了愣,“大少爺就吃這些會不會太簡陋了一些?”

“誰說是我吃的?”李學良皺了皺眉頭,隨後揮手趕人,“行了,跟你說你也不懂,你去給本少爺準備好。”

小二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將一籠饅頭與一壺水送了上來,正巧,馬車也恰好停在了門口。

李學良朝著門外的下人勾了勾手指,那名下人屁顛屁顛地跑進酒樓,露出一副十足的狗腿模樣:“少爺,您有什麼要吩咐小的?”

“把這些拿上。”李學良指了指水壺和饅頭,那仆人一愣,露出感激的模樣。“多謝少爺體諒小的,隻是小的們都是吃了才出來的,恐怕吃不下這饅頭?”

“本少爺何時說給你們吃的?”李學良萬分不解地看他一眼,下人愣了愣,“那少爺你拿這些是?”

“這還用問嗎?”李學良理直氣壯地開口:“當然是給那個酒鬼吃的,他在懸崖底下待了一晚上,沒吃東西餓死怎麼辦!他死了,你少爺我向誰要債去?”

話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出酒樓,朝著馬車而去。

小二看著馬車離開時揚起的灰塵,有些摸不著頭腦,“大少爺這反反複複地是鬨的哪一出呢?又是親自去尋,又貼心的給人帶食物和水,這到底是討厭還是不討厭啊?”

馬車停在距離懸崖不遠的大樹旁,李學良一下馬車便看到了綁在大樹上的繩子,依舊是昨天離開時的樣子。

“大少爺,這繩子都沒有動過,說明那個酒鬼根本就沒從這上來過。”下人開口道。

“還用你說,本少爺都看到了。”李學良瞪了他一眼,“都給本少爺下去找,誰先找到,本少爺賞他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放在普通人家都足夠花上兩三個月了,下人們心中一喜,爭先恐後地順著繩子下到懸崖底下。

一炷香之後,下人們紛紛順著繩梯爬了上來。

“大少爺,那底下沒有人,我們到處都找遍了。”

“沒有人?”李學良懷疑地看著自己的下人們,“是不是你們沒認真找?他好好的一個大活人,難道還能長翅膀飛了不成?”

“可是小的們真的認真找過了,下麵是真沒有人啊。”下人們苦著臉回答道,那五兩銀子才是長翅膀飛了呢。

“一群沒用的東西,本少爺自己下去找。”李學良走到繩梯旁,小心翼翼地順著繩梯溜下懸崖。

其餘下人見狀,無奈之下,留了兩個人看馬車,剩下的人也隻得跟著下去。

“還真沒人?”找了好一會兒也不見人影卻累的跟死狗一樣的李學良納悶地坐在地上嘀咕,“難不成真的被什麼野獸吃了?吃了也總得吐個骨頭吧?”

“咦,少爺!”有名仆人興奮地跑到李學良的麵前,“少爺,我們在那邊發現了一條小路,小路上還有腳印。”

“快帶我過去。”李學良猛地起身,連自稱都忘了。

“在這邊。”仆人連忙引路。

循著小路一路走,最後竟然走到了城外的田野,下人們圍在李學良身邊嘰嘰喳喳,“少爺,那個酒鬼昨天他絕對是從這條路出來了,這地上還有腳印呢。”

“他既然出來了,為什麼沒去明月酒樓喝酒?”李學良百思不得其解,“你們想想,他還能去哪?”

“少爺,他不去咱們酒樓……那不是件好事嗎?”下人猶豫開口。“每年咱們酒樓供著他白吃白喝,多了多少開銷啊。”

“開銷用你們掏錢了嗎?”李學良氣的睜大眼睛,他伸出手指指了指,“愣著乾嘛,你們去給我找人,你兩個去把馬車駕過來。”

下人們被訓得連連應是,一刻也不敢多留。

“唉呀~”女子的痛呼聲自樹林中傳來,李學良扭頭一看,一個穿著紅色紗衣的女子跌坐在地麵上,紗衣極薄甚至還能看到裡麵的鴛鴦肚兜,李學良連忙扭開了頭。

“公子,人家摔倒了,你都不扶一下嗎?”女子嬌媚的嗓音隨著風飄入李學良的耳裡,酥的人耳朵都軟了。

然而,她的目標人物卻絲毫不為所動,甚至還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一沒斷腿二沒斷手,又不是本少爺讓你摔倒的,本少爺為什麼要扶你?”李學良打了個噴嚏,一邊揉著發癢的鼻子,一邊毫不留情地開口,“倒是你,穿成這樣出現在這荒郊野外,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彆是想汙蔑本少爺推的你,想訛詐我李家的錢吧?”

李學良直覺眼前這個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轉身欲走,才走了一步卻感覺腿不受控製了,仿佛有千斤巨石壓在上麵,一動也不能動。

“公子何必急著走呢?”女子從後麵摟住李學良的腰,溫熱曼妙的軀體緊緊貼在李學良的背後,柔軟無骨的手摸著李學良的脖子。

“奴家看中的可不是什麼錢不錢的,奴家呀,看中的是你這個俊公子呢~”

女子輕笑一聲,在李學良的耳邊故意吐了一口氣,而後轉到李學良的麵前,雙手摟住他的脖子。

“你你是妖?”李學良的瞳孔放大,“你對本少爺做了什麼?”

“奴家還沒來得及做呢。”杜七娘抬起手,緩緩摸著李學良的小臉蛋,雖然沒有昨天那個人好看,但也不失為一個俏郎君,最主要的是年輕元陽尚在,若是吸了他的陽氣,她眼睛上的傷或許能得到修複。

“你、你要對本少爺做、做什麼?”李學良說著,又打了個噴嚏,隻覺得鼻子癢極了,然而他渾身僵硬,根本動彈不得,更彆提揉鼻子了。

“小郎君莫慌。”杜七娘的聲音極儘綿軟,“雖然小郎君比不上昨晚上的那個人,但是你這幅模樣奴家歡喜。”

“昨晚上的人?”李學良被她話裡的意思引入了注意力,“他是不是白頭發?全身亂糟糟又醉醺醺的。”

“白發是白發,不過他可沒有醉醺醺的,不過他的頭發和衣衫都是濕的,被月光啊,那麼一照,彆提多誘人了。”杜七娘說著說著,眼神朦朧起來,顯然是陷入了某種奇怪的聯想中。

李學良眼神莫名,“本少爺堂堂李家大少爺,還比不上一個酒鬼,你不會是個瞎了眼睛的妖吧?你把他怎麼了?”

被戳中痛楚,杜七娘的表情微微扭曲了一下,“奴家可沒把他怎麼,倒是小郎君你還是先想想你自己。”

她湊近李學良,從口中吐出迷煙,凡人隻要吸入了她的迷煙,自然就會任她擺布。

濃烈的異香,嗆得李學良接連打著噴嚏,胸口似乎被大石壓住一樣喘不過氣,這下他不僅覺得隻是鼻子有點癢,而是全身都莫名瘙癢起來,恨不得使勁將癢處撓一撓。

“你對我用了什麼玩意?”李學良話音還未落,又是一個噴嚏。

杜七娘被打噴嚏的李學良噴了一臉,一下子連臉都青了,再一看噴嚏打個不停的李學良,眼神清明,明顯她的迷煙又是失效了。

“怎麼回事?”又想起麵前這人先前的話語中似乎認識昨晚那人,為了確保萬一,杜七娘還是念起了法決,打開了自己靈眼。

然而,眼前的青年周身乾乾淨淨,絲毫沒有特殊之處,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凡人而已。

杜七娘開始懷疑妖生,昨天她的法術失靈還情有可原,今天一個普通的凡人她竟然也迷惑不了?

杜七娘不死心,想要放出迷煙再試一試,然後念頭才剛浮現,頭頂劃過破空聲,她連忙閃身躲過淩空一劍。

再抬頭一看,一個身著道袍的中年男人持著劍攔在了她的獵物前。

“大膽妖孽,竟敢在此害人!”

歸元門的修士怎麼會這麼快找過來?還是個化神期?

杜七娘神色一變,來不及多想,連忙化作一股濃煙逃竄而走。

她如今身上有傷,必定是打不過化神期的修士,必須叫黑蛇逃得越遠越好,望仙城附近不能再停留了。

中年男人本想追上去,然而卻察覺身後凡人的氣息極重,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先救人要緊。

他轉過身,看見身後的青年卻是一愣,隻因為他滿臉都是紅色的風團,連露出的脖子上也是。

中年男人連忙解開他身上的妖法,“小兄弟,你沒事吧?”

“癢,癢。”李學良神誌不清地上下撓著自己,很快一張臉上全是指甲血痕。

恰好,李家的下人們回來找李學良。

“少爺,少爺有消息了。”

李家下人看到中年男人,停下了腳步,再一看頭發都被抓得亂成雞窩一邊喊著癢的李學良,“你是誰,你對我們少爺做了什麼?”

中年男人連忙定住李學良,免得他將自己撓傷,“我剛過來,就看到他被妖怪控製——”

“彆開玩笑了,大白天的哪來的妖怪。”李家下人嗤笑一聲,打斷他的話。

“我告訴你臭道士,我們少爺可是李家的獨子,他要是出了什麼事,我們老爺不會放過你的。”

中年男人不說話,抬手施了一個法決打在了李學良身上,一息之後,他皺起了眉。

“奇怪,身上沒有妖氣,就說明那個妖怪並未對你動手。”

李家的下人眼睜睜看著麵前的臭道士手裡冒出來一團光,而後那光飄進了自家少爺的額頭,當即啞然無聲。

因為中年男人的術法,李學良的神誌恢複了短暫的清醒,但是胸口卻憋悶的慌,他大口喘著氣,“我,我這是怎麼了?那個女妖怪呢?”

“女妖怪已經跑了,她沒傷到你。”中年男人答道,“你身上這些傷口,都是你自己剛才撓出來的。”

“我自己撓……”李學良的話還未說完,突然眼一番,暈厥了過去。

“少爺,少爺!”李家的下人忙上前掐人中,然而李學良半點反應也沒有。

“他氣息微弱,得儘快帶他找大夫。”中年男人打出一道法力護住李學良的心脈,可仍舊無濟於事,“最近的醫館在哪?”

李家的下人慌裡慌張地指了指方向,“城裡有兩家醫館,可是馬車還在懸崖上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