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 璀璨星途·終(1 / 2)

第32章

第二天淩晨的時候下了雨,不大,很快就停了,來無影去無蹤,沒留下絲毫的痕跡,不像網上他們結婚的熱度一樣,久久不下。

即使是過了一天淩晨的現在,網上也儘數是人在討論溫行闌和應如笙結婚的事情,甚至因為有記者拍到了盛含澤、瞿景郾同時現身酒吧的照片,然後不久之後溫行闌、盛含澤、瞿景郾又輪流從酒吧出來,一切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網上的風雨沒停,而黑暗裡的雨停的時候,溫行闌靜立在夜色鋪陳的臥室裡,半明半暗的光線穿透時間映照在他的臉上,更襯得他一身氣息如斂,眉目如墨畫。

不論何時,他總是平靜儒雅而得體高貴的。

四五個小時後,黛色的天漸漸暈染上了層層疊疊的暈紅,絢麗多姿。

與此同時,溫行闌臥室的門被敲響。

片刻後,一顆毛茸茸的小腦袋探了進來,“哥哥,吃早飯啦。”

進來的是一個看起來四五歲的小男孩,雖然男孩年紀還很小,但一身氣息卻隱隱有朝溫行闌靠攏的趨勢,老成而內斂。

溫行闌在溫謹言進來的瞬間收斂了一身冷冽的氣息,他蹲下.身摸了摸溫謹言的頭,溫和地笑著道,“好,哥哥換好衣服馬上就下去。”--

“那我等哥哥。”溫謹言甜甜地笑了,他最喜歡和哥哥在一起了,哥哥總是溫柔又耐心。隻是哥哥卻不經常回家,昨天哥哥好不容易回家了,還和爸爸媽媽一起吃飯,他真的好開心。

溫謹言雖然小,但情緒卻很是敏銳。

溫行闌也笑了笑,溫和地囑咐了溫謹言幾句話就去洗漱換衣服了,等他換好衣服,就抱著溫謹言一起下了樓。

溫謹言乖乖地窩在溫行闌懷裡,一雙和溫行闌相似的眼睛笑得和月牙一樣。

溫先生和溫夫人看見溫行闌牽著溫謹言在飯桌前坐下,有要在家吃早飯的意思時,都愣了愣,旋即是止不住的興喜,就連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溫先生麵色鬆泛了不少。

溫夫人更是一直關注著溫行闌,不停地囑咐他多吃點。

此前他和先生關係極其糟糕,時常傷人傷己,可傷害最深的卻是行闌,甚至那次被綁架,也和她不無關係。因為他們,行闌失去的太多了。

等到十年前他和先生的關係漸漸緩和了,想要補償,行闌卻是已經養成了這樣的性格,也不肯再原諒他們了,又直到五年前行闌說他想有個弟弟或妹妹,她以為他是要原諒他們了,卻沒想到又這麼多年了,他還是不怎麼肯回家,能像現在一樣和他在一起吃飯,她已經很滿足了。

而溫行闌,他從頭到尾沒說多少話,隻是在照顧著溫謹言。吃完飯後,他又跟溫謹言坐了一會兒,交代了些話給溫謹言,然後在謝疑來的時候就和謝疑一起離開了。

等到到了應如笙那裡,這次他不像之前一樣等在外麵,而是自己進了彆墅,也讓謝疑離開了。

應如笙

醒的時候,入目的便是他坐在她身邊的模樣,她險些嚇了一跳。

溫行闌見應如笙醒了,溫和地笑了笑,就如往常他們還住在一起時溫柔地為她捋順了耳側的發,“嚇到你了?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不會再有下次了。”

應如笙習慣了溫行闌的動作,現在剛睡醒,腦子也有點迷糊,便沒覺得哪裡不對勁。

溫行闌看著這樣的她,眼裡的神色更柔和了,“今天不是說好和我一起出去嗎?我為你選好裙子了,你洗漱了換好吧,我下去做飯。”

在一起五年,溫行闌向來體貼周到,應如笙的衣服也基本都是他選的,甚至做飯這種事情很多時候都不是家政做,而是他親自下廚。

這一次也是一樣,應如笙習慣性地就要接過他手裡的裙子,卻突然之間清醒了過來,他們已經分開了,他怎麼突然這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見應如笙不接,溫行闌眼裡的笑意略有片刻停頓,然後極快地恢複如常,他把裙子放在床上,“最後一天了,開心一點,你慢慢換衣洗漱,我先下去做飯。”

溫行闌離開得很快,沒有給應如笙任何反應的機會。

應如笙看了看溫行闌的背影,半晌,到底是起床拿起溫行闌選的裙子去洗漱了,她倒要看看溫行闌要做什麼。

等到她慢吞吞下樓的時候,溫行闌已經煮好了早餐,他向來是宜室宜家的,就像她那天調侃的一樣。

早餐是八寶粥和糕點,都是她喜歡的。

伸手不打笑臉人,秉承著這個道理,她道了謝,坐下了,“謝謝。”

溫行闌笑了笑,“昨天公布結婚的事情,我晚點跟你說好嗎?”

應如笙抬頭看了他一眼。

溫行闌在應如笙審視的目光裡平靜如常,“我保證會處理好一切,明天開始也不會再纏著你,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好。”應如笙沉吟了半晌,應了。

其實他處不處理對她都沒什麼影響,所以她並不怎麼在意。

見得應如笙應下,溫行闌又笑了笑,這次他臉上的笑很真,不像是以往總戴著麵具一樣的笑。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太高興了,他又問了一句,“真的不可以和你一起嗎?無論哪裡,隻要你答應,我都跟著你...或者你走到哪裡暫時停駐了,打電話告訴我一聲,讓我來看看你。”

仿佛是確認一樣,他每個字都咬的極其重。

應如笙卻是聽得蹙了眉心,也有些警惕地看了溫行闌

一眼,“抱歉,可能有些不方便。”

她畢竟已經離開了,又怎麼讓他去看她?

她依然拒絕得乾淨利落,溫行闌對上應如笙審視的目光,兩人對視半晌,然後他移開了視線,沒問為什麼不方便,隻是道,“是我該感到抱歉,是我貪心了。”

這話應如笙沒接,她怎麼接都不對。

溫行闌倒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為她盛了一碗粥,擱到她麵前,“你胃不好,又挑食,不愛吃八寶粥裡麵

的桂圓還不肯說,以後自己一個人不管去哪裡都要記得照顧好自己,不喜歡吃桂圓就告訴幫你煮粥的人,彆委屈了自己。”

應如笙卻是聽得一愣,她不喜歡桂圓嗎?

她下意識地回想,好像之前她的確是每次都拋開了八寶粥裡的桂圓,她又道了一聲謝,然後道,“你以後也照顧好自己。”

她隱隱覺得不對勁,可又沒想出來哪裡不對勁,也就隻能道了謝。

也許是經過昨天和剛才的事情溫行闌明白她的選擇不會改變,決定放下也不一定。畢竟在一起五年,她和溫行闌都很清楚彼此的性格,以溫行闌骨子裡那麼驕傲的性格,糾纏下去也沒意義,換不來她的恨,也換不到她的愛,更留不下她。

即使是昨天他那麼孤注一擲地宣布結婚,也沒能觸動她,所以溫行闌的確知道他無論怎樣,都無法觸動她的愛恨,也就不會再覺得她此刻的話是掛念他,“很開心你能關心我,我會的。”

應如笙沒應這句話,低頭喝粥,突然聽見一陣清脆的響聲,她順著聲音望去,便見著了溫行闌手裡的勺子摔到了桌子上,他的手似乎也有些顫抖。

她訝異,她剛才沒說什麼吧?何況以溫行闌的性格,也絕不可能因為她這句話失控才是。

溫行闌歉意地笑了笑,收回了手,“今天有點沒睡好,沒拿穩。”說著,他站起了身,往廚房而去。

應如笙盯著他的背影,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竟然覺得有幾分站不穩,於是等他再出來的時候,她問道,“你怎麼了?不舒服嗎?如果不舒服的話,我們改天再說?”

她是想和他分開,但也沒急到完全不考慮他,而且她始終覺得溫行闌不對勁,隻是他到底不對勁在哪裡,她又說不出來。

溫行闌卻是平靜地收拾了桌麵,然後給自己重新盛了一碗粥,“我沒事,隻是昨天睡得有點晚,不耽誤。”

說完,他又仔仔細細地交代她生活裡她自己的一些細節。

應如笙聽得蹙眉,溫行闌說的很多,她自己其實都沒注意到,她不禁失笑,“你說這麼多,我也記不住啊。”

溫行闌手中的筷子頓了頓,良久,他道,“我本來是想寫張紙條給你的,可是想了想,怕你不拿走,還是覺得口頭交代你會好一些。”

溫行闌這樣一說,應如笙倒也不再攔著他,就讓他繼續說。

吃飯的時間到底是短暫的,不過半個小時就吃完了。

溫行闌一直含著笑意的眼底浮現淺淺的失落和懷

念,但這一瞬間極短,他就已經斂起了情緒,“走吧,我帶你去個地方,到那裡我們再說。”

“好。”應如笙應下。

她今天還一定要弄清楚溫行闌想乾什麼了。

兩人一起出了門。

應如笙還以為他會帶她去哪裡,沒想到是郊外的一片柳樹林,柳樹林很廣闊,又恰逢四月,柳絮紛飛,像是紛紛揚揚地下了一場白色的雪。

“很漂亮。”應如笙由衷地讚歎。

“你喜歡就好。”溫行闌望著麵前看不見儘頭的柳樹林,“我們進去走走吧?”

踏進柳樹林不久,柳絮便緩慢地落在兩人頭上,像是慢慢地白了頭。

溫行闌道,“如果可以,其實我真的想和你一直在一起,哪怕是不在這個世間,隻要你願意,我都跟著你。”

應如笙的步伐頓了頓,便恢複了,用早餐兩人交鋒時,他便已經表過態了,她也已經說過了,“我很抱歉我給你的生活造成的影響,希望我走了以後,你可以很快有更好的生活,開始新的人生。”

“可你就是我的人生啊。”溫行闌這句話很輕,飄散在被風揚起的柳絮裡便不見了,連應如笙也沒聽見。

這段距離溫行闌似乎走得慢了很多,她也跟著慢了下來,“你剛才說什麼?”

溫行闌道,“我說我想和你白首到老。”

應如笙眉心隆起,步伐徹底停了下來,“行闌你......”

溫行闌在應如笙說下去之前緩緩地笑了,他的目光落在她的頭上,“你不用為難,這個夢想我已經實現了。”

頭頂?

他看她頭頂?

目光裡是不斷紛飛的柳絮,她恍然間意識到了什麼,她看向他的頭,已經滿是柳絮,就像是白了頭,想必她現在也和他差不多。

滿頭楊花共白首。

溫行闌也停下了步伐,眼裡是深得化不開的深情,“如笙,這是我的白首。”

這是她的一天,卻是他的餘生。

“什麼意思?”這話太不尋常了,她正要問他,卻見他忽然後退了一步,下一刻,鋪陳滿地的白色柳絮上濺滿了鮮紅的顏色。

她滿眼震驚地看著雲淡風輕地擦拭著唇角血跡的溫行闌。

到了此刻,她縱然再遲鈍也意識到了他做了什麼,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就要抓住他,他卻在她目光裡倒了下去,她趕緊扶住他,“溫行闌,你瘋了!”--

她千算萬算,算過千百種他可能的做法,想過千百個他可能會有的念頭,甚至想過他是不是想借此監.禁她,唯獨沒想到溫行闌會選擇自殺在她麵前。

溫行闌已經站不穩,其實早在之前,他就已經沒辦法支撐自己的身體了,他接著她的力道站著,“是啊,我瘋了,早在愛上你的時候我就瘋了,我留不住你,留不住時間,可我貪心地想和你白頭到老,所以我留住我自己。”

——可願隨我柳下走,滿頭楊花共白首。

他不願意沒了她之後無望地等下去,就此一瞬白頭就很好。

應如笙陡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溫行闌,“你真的瘋了!”

她不想和瘋子講話,拿出手機就要打120。

溫行闌卻是笑了,“如笙,不用打電話了,我早上吃了不少□□,現在下午已經徹底發作了。”

就連剛才,他也不過是強撐著而已。

“所以你早上的時候根本不是不舒服,而是吃<了□□?”應如笙的聲音陡然拔高,震驚地踉蹌著後退了幾步,連手機都落在了地上。

溫行闌沒了應如笙的支撐,已經站不起身的他倒在地上,濺起一地雪白的柳絮,那紛飛的柳絮又揚落在他身上。

白色的柳絮覆蓋在黑色的西裝上,黑與白的極致碰撞。

他沒回答她的問題,隻是目光還貪戀地望著她,“還有最後一件事我想告訴你,隱瞞了你這件事,我很抱歉。”

他苦笑一聲,“似乎我從頭到尾都在隱瞞和抱歉,沒關係,這是最後一次。”

在她止不住震驚的目光裡,他緩緩道,“我吩咐謝疑了,明天他會澄清你和我的婚姻,告訴所有人是我盜了你的賬號,用了假的結婚證書,民政局裡的記錄也會抹去的,你不用擔心會留下任何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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