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尾聲(終)(1 / 2)

太歲 priest 8599 字 6個月前

次年——不叫舊年號了, 隱骨吞下昆侖的時候,周桓不幸慘遭波及,死在了風雪洪流中,沒來得及下退位詔書。倒是被留在燕寧城的少年太子有眼色, 乖乖地修書回國, 表示自己無才無德,不堪大位, 一切由仙長做主。

支修沒客氣, 做主將年號改成“開明“, 一乾政務與防務依舊由開明司與天機閣分彆暫代,一年一次大考選拔人才, 科目和製度在慢慢過渡中逐步增減。支修做事和為人差不多,不慌不忙。

巫道密咒和伴生木讓塵歸塵、土歸土, 活屍入土為安,劍神的真元與道心儘消解, 留在了大陸的最北端, 他隻剩劍, 不再是神, 回歸了半仙狀態……像潛修寺的蘇準那樣。

不過禁靈之地, 半仙蟬蛻都差不多,反正都得坐車走路。唯一的區彆是, 他年輕時一些換季時容易咳嗽的小毛病又找了回來,還有極寒地似乎凍壞了他關節, 陰雨天總是有點彆扭。

不過沒有彆扭,也就感覺不到鬆快時有多舒爽, 他自己覺得挺好。

南宛的開明二年, 陽春時節, 南海秘境中的娃娃出生了,是個女娃,落地時聲如洪鐘,胎毛就很濃密,將來必是濃眉大眼的,她是兩百年來,百亂民生出的第一個正常孩子。

按大家早商量好的,黎滿隴給她取名“盼望”。

盼望修好地脈的南闔半島能重新充滿靈氣,盼望漂流的無根之民能回歸故土,儘管這可能要花幾十年。

他趕不上了,等小盼望變成老盼望,就可以回家了。

北曆成千上萬個法陣和矗立在那裡的雪裡爬……不是,對外,官方文上說的是“明月霜”林,暫時擋住了極寒之風。

隱骨似乎消失了,支修說它自作孽,被凍在了極寒之地。

有的人天生帶著特殊氣質,他說什麼彆人都信,巫道密咒消解道心和真元的秘密被他蓋了下來。

大危機解了,攪風攪雨的野心家們又開始蠢蠢欲動,修蜜兩族又要翻臉,餘嘗仗著人多勢眾,轉頭拿下了三嶽山,從此楚國進入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時代。

差點凍住的北曆回過神來,準備忘恩負義,有燕寧打起南大陸的主意,要求南闔半島的屬地,被武淩霄一劍砍了——武淩霄在林熾妙手改裝下,將身上很多經脈、骨玉換成了導靈金的,她終於能像人一樣自由活動了。

不過這都是些小問題,畢竟禁靈之地,滿世界都是轉生木,不能用靈氣根本清理不過來。轉生木都是奚平的眼線,人人在他手裡都有把柄。而且危機時幾乎所有人都往轉生木上滴過血,誰知道那“太歲”會拿去做什麼——因此奚平說話還是管用的。

連餘嘗都被迫捏著鼻子,再次表明想跟太歲合作。

太歲意外地好說話,不光欣然接納,還良心發現似的,將大供奉的本命神器還了回去,隻有一個要求:餘嘗不能離開禁靈線。

化外爐終有燒儘的一天,禁靈線在不斷收縮,一年約莫幾十裡。

餘嘗聽了他這無理要求,心說事出反常必有妖,太歲怎麼可能良心發現?那王八蛋壓根沒有良心。他還就非得出去看看不可了。

於是餘嘗花了三年,成了東衡的新主人,國內穩定了,他便迫不及待地收拾行李,坐船跑到了南邊禁靈線外……然後傻了。

餘嘗赫然發現,在那見鬼的禁靈地裡待了三年,他修為從升靈中期跌回了築基,一個大境界!

餘嘗差點崩潰,江山也不要了,決定在禁靈線外的荒島上當野人。但他很快發現,即使在禁靈線外,他的真元也在不斷流失。他試過了自己知道的所有方法,終於絕望。

隱骨造成的那場大動蕩不知道將人間哪裡碰壞了,他無法聚靈,道心還在不停消解。

灰溜溜地回到了東衡,餘嘗沒動聲色——此事不能讓人知道,他既然有了先機,就得提前做準備,遂向玄隱開出天價,提出收購一批導靈金。

奚平說:“賣,那是我過命的兄弟。不給誰也不能不給他!”

於是南宛將庫存積灰的導靈金全清空,高價給了餘嘗,餘嘗喜滋滋地回去,準備大搞特搞,造一堆升格護具。

第二個月,鍍月峰就宣布導靈金更新換代。新版的導靈金已經可以在凡間生產了,價格低廉,產量大增,餘嘗一個頭瞬間冤出了兩個大,後來又被傳為佳話不提。

那邊把他褲頭坑禿嚕線的奚平連夜跑回了玄隱山,告訴支修他拿餘嘗大傻子試出來的結果——世間修士的道心確實已經在無知無覺中消解了。

不用像對付隱骨那麼麻煩,禁靈線以內,所有人都在轉生木裡滴過血,刻錄在轉生木裡的巫道密咒像一群群看不見的三日夢草,夜以繼日地消解著世上每一顆道心。

神不知鬼不覺,反正托天波老祖的福,巫道密咒早失傳了。

支修聽完,卻不知為什麼,沒有喜色,隻是有些憂慮地看了“沒心沒肺”的奚平一眼,忽然說道:“士庸,玄隱山我當家,沒那麼多清規戒律,你……找個伴成家未嘗不可,不拘出身來曆,彆出去荒唐就行……”

奚平一口酒嗆了出來:“咳咳咳……哈?”

支修:“趙姑娘不是同你關係不錯,又是同窗好友……”

“馬上翻臉,馬上就翻!”奚平擺擺手,“等她今年寫夠五篇草報稿罵我,我就跟她割袍斷義……她已經寫四篇了!”

“魏姑娘……”

奚平大驚失色:“使不得,差輩了!”

“那……”

“師尊,您被我二表舅媽附體了嗎?”奚平順走了他兩壇子自釀酒,抱在懷裡壓驚,“真要命——可她老人家一年給我封個金條紅包,您要不也學人家點好?哎哎哎,滾了,滾了。”

然後忙忙碌碌,雞飛狗跳地,到了開明四年。

臘月。

永寧侯崔夫人起猛了頭一暈,摔了一跤,沒災沒病地走了,也年近八十,也是喜喪。

半個月以後,初雪壓斷了花園中轉生木上的樹枝,清早小廝照常去叫侯爺起床打拳,人沒叫起來。

奚平送走了二老,收拾庭院,獨自住了小半年,留下號鐘照顧,他回了玄隱山。

丹桂坊沒有他家了。

開明六年,前天機閣總督、潛修寺管事蘇準五衰,仙逝於靜室蒲團上,羅青石成了新管事。

玄隱內門不再收新弟子,潛修寺成了開明司和天機閣進修的地方,彙聚了天下賢才,羅青石不再被迫糞土糊牆,神清氣爽,個子長高了一巴掌。

開明七年,禁靈線後退逾百裡,修士們終於發現了問題:有一小撮人是到禁靈線外探險,還有的沒去,卻莫名開始提前五衰,玄門一片恐慌。

一時間,各種說法沸沸揚揚,絕望的修士們前仆後繼地嘗試各種匪夷所思的辦法,想留住消解的道心,折騰了整整二十年——禁靈線越退越快,極北似乎沒那麼冷了,消解的不單道心,還有靈山。以瀾滄山和玄隱山為首,已經消解了小一半,連三嶽都肉眼可見地矮了數丈。

《陶聞天下》上出了一篇文章,大意說:當年北原之所以鬨大天災,都是因為修士們毫無節製地亂鬥,導致四季顛倒,氣候無常,現如今靈山在消解,修士之真元與道心在消解,豈不是人們在向靈山歸還靈氣?

沒人理會,修士們還是在茫然中絕望。

此後又過了無比混亂的三十年,每天都能聽見各種匪夷所思的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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