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四十四章(2 / 2)

情深似淺 蔚空 7538 字 7個月前

到了書房門口,他將她的手臂鬆開,自己走進去,從精致寬敞的書架裡取出一摞又一摞書,用力丟在地上。

那些書頁散開,露出很多彩頁,一看就是跟繪畫相關的書籍。

程騫北臉上的表情有些瘋狂,像是在笑又是像是在怒,他拿起兩個厚厚的本子,指著那些散亂的書,看向江漫道:“在我的成長過程中,從來沒接觸過真正的藝術,我不懂也不喜歡,我強迫自己看這些東西,記下這麼多筆記,表現得我多精通藝術,就是為了討好爺爺,爭奪財產。我骨子烙下的東西沒有陽春白雪,隻有下塘街的粗俗和黑暗。”

他又從暑假裡抽出一張照片,那照片的背景是一條擁擠熱鬨的街道,江漫認出來就是下塘街。照片上是兩個少年,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染著黃毛,露在T恤外的胳膊紋了一大片刺青,另一個剪著板寸,手臂上倒是乾乾淨淨。兩個人勾肩搭背站在陽光下咧嘴笑著,自巴都叼著一根煙。

那個平頭少年就是程騫北,而黃毛花臂江漫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程騫北指著照片道:“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不是那些你見過的那些穿著校服在學校裡認認真真念書,頂多拉拉小手悄悄早戀的好學生。他是個正兒八經的壞孩子,十二三歲就拿著刀在下塘街砍人,職高都沒讀完,進過少管所也進過監獄,現在還是個通緝犯。但他就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們想出人頭地,所以一起做事一起賺錢。我們的關係永遠不會改變。”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看著門口的江漫,沒再說話,然後像卸力一般挪到書桌旁靠著,隨後從台麵上的煙盒裡摸出一根煙含在嘴中。隻是握著打火機的手卻忍不住有點發抖,打了幾次火,都沒將煙點上。

江漫走過去,沉默地從他手中拿過打火機摁下,替他點燃了那根煙。

程騫北狠狠吸了口,緩緩吐出一點,看著近在咫尺神色莫辨的女人,嘴角露出一絲譏誚,道:“你不是想了解我嗎?這就是我曾經的生活。是不是覺得很可怕很肮臟?公主殿下。”

江漫沒有被沒他語氣裡的嘲弄激怒,反倒是心平氣和地看著他,許久才淡聲開口:“你一直想脫離那種環境吧?所以才努力讀書。”

程騫北不置可否。

江漫繼續道:“你並不想爛在那裡,所以一直克製著自己,在十四歲之後沒有再重傷過人,沒有犯過任何事,對嗎?”

程騫北看著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

如果說之前她還有些懷疑他可能會因為成長經曆而越界的話,現在的她則已經很確定,正是因為這種經曆,讓他絕不可能越界。

因為一個目睹暴力、性等罪惡如同家常便飯的少年,對於犯罪的邊界應該是模糊的,但是他在十四歲之後,就再沒有犯過任何事,而是一直沒放棄努力學習考上重點大學。這說明他在那種環境下,強迫自己保持著清醒,並且努力與環境劃清了界限。

這種可怕的理智和自製力,讓他成功脫離下塘街,出人頭地,成為名副其實的成功者,也必定會讓他始終保持清醒,不至於為了名利就越界。

就如同她之前不明白,以他的條件,怎麼會那麼潔身自好。原來不過是一種與曾經劃清界限的方式。

現下的江漫徹底相信,他說自己沒觸犯過法律絕非謊言,也許他會利用遊戲規則,用儘手段,甚至違背一些道德上的東西,但絕對不會犯法,這是底線。

因為他太清楚,一旦犯法,他從下塘街走出來所做的努力和堅持,也就沒有了任何意義。

對於江漫來說,這也就夠了。

她看著他緩和下來的眼神,幽幽歎了口氣,道:“我想了解你,那是因為你是我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我得對自己負責。你的成長環境確實超出了我的預期。但這沒什麼可怕的,因為人沒有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也許你的成長背景如你所說很肮臟,但你並不是。當然,可能你也不是什麼好人,但這世上有幾個人能完美無缺?”

兩個人之間隔著淡淡青煙,程騫北默了片刻,問道:“所以你現在了解我了,確定要和我走下去嗎?”

江漫默了片刻,忽然狡黠一笑:“本來是確定的,但是現在又不確定了。”

程騫北皺眉。

江漫挑眉一笑:“畢竟我是公主殿下,公主殿下可是有很多選擇的。”

程騫北愣了下,忽然笑開,將手中的煙摁滅在桌上的煙灰缸裡,在江漫轉身昂首出門時,從後麵將她攔腰抱起,放在寬大的書桌台麵上,隨手將上麵的雜物掃落在地,抽出自己的皮帶,把她的雙手捆住。

“公主殿下現在被我俘虜了,以後就是我的專屬禁臠,不會再有其他選擇了。”他笑著道。

江漫雙手被縛,被他壓著動彈不得,哇哇大叫:“程騫北,你這個王八蛋!趕緊放開本公主,本公主豈是你這個逆賊能染指的!”

程騫北笑著覆上去,將她的嘴唇堵住。

一場兵荒馬亂,最後收場是在地上散亂的書堆裡。

兩個人都光著身子躺著,因為被程騫北抱在懷中,江漫倒是沒覺得不舒服。

她渾身沒了力氣,懶洋洋拿起一本書翻了下,笑道:“雖然你說你不懂藝術也不喜歡,但竟然能看完這麼多書!”

程騫北大言不慚道:“生活所迫。”

江漫輕嗤一聲:“所以你不喜歡藝術,那喜歡什麼?”

程騫北:“我也不是不喜歡藝術,其實有些行為藝術還是挺喜歡的。”

“啊?”

程騫北壞笑道:“比如剛剛和你的行為就很藝術,我很喜歡。”

江漫毫不客氣地拿起手中的書砸在他腦門。看到他被自己砸得倒吸冷氣,又趕緊給他揉了揉。

揉了會兒,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好笑道:“我說你為什麼要叫我公主殿下?你這諷刺手法缺不缺啊!”

程騫北笑道:“我這可不是諷刺。對少年時代的我來說,你這樣家境優渥無憂無慮不知人間疾苦的女孩,跟公主有什麼區彆?”

江漫撇撇嘴,想了想,笑著隨口問:“那你以前有沒有喜歡過什麼公主?”

程騫北作勢思考了片刻:“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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