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回到家回到家的時候, 程騫北正在廚房做晚餐, 廚房裡的香氣已經蔓延在客廳。
她默默走到廚房門口, 看向那身長玉立的男人。他挽著袖子在認真做菜的樣子, 有種說不出來的迷人,讓她剛剛一路來的浮躁,驀地就因為這煙火氣息而淡去了不少。
她想,程騫北再手段再狠再有心機,說到底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需要食人間煙火也有喜怒哀樂。
他經曆過那麼多痛苦,自然不會是完人, 能守底線就已經足以。哪怕他真的做過一些與自己有關的不好的事,她應該也可以原諒的。
因為她知道,這個正在為自己洗手作羹湯的男人,對自己的愛是真實的。
思及此,江漫深呼吸一口氣, 笑著開口:“做什麼呢?”
程騫北大致是太專心, 完全沒發覺她什麼時候回到家, 並且站在了自己身後,聽到她的聲音,似乎是嚇了一跳。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一點聲都沒有?”她轉過頭,笑問。
江漫走上前,從身後抱住他的腰, 將臉貼在他背上, 甕聲甕氣道:“就是專門嚇你的。”
她難得的撒嬌和黏纏, 讓程騫北的心裡一軟,開口的聲音都啞了幾分:”怎麼了?”
江漫道:“沒什麼,就是這幾天每天下班都很晚,也沒什麼時間和你在一起,有點想你。”
她向來不走小女人路線,傲嬌多過撒嬌,任性多過感性,更彆提主動說這些類似於情話的話。這幾乎是兩人在一起這麼久的頭一遭。
程騫北身軀微微一震,轉過身,扶住她的肩膀,歪頭定定看她,笑問:“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嗎?”
被他一雙黑曜石般的眼睛帶著笑意,灼灼地看著她,江漫也不免露出一絲羞赧,虛張聲勢拍了他一下,改了口道:“想你做的菜。”
程騫北悶聲笑開,因為太放鬆太愉悅,身體都笑得有些發抖。
江漫抬頭看著他,那眼梢眉角的笑意在真實不過。這真的就隻是一個普通男人而已。
程騫北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快去洗了手吃飯。”
*
這段時間江漫每天加班,難得回來這麼早,吃過飯也才不到八點,晚上還有大把時間屬於兩個人。
吃飽喝足又還不到上床睡覺的時間,她站著消了會兒食,就癱在沙發看電視。程騫北拿了本小冊子來到她身旁,將她攬在懷中,道:“上次不是說喜歡小島麼?我讓人找了一份在售的海島資料,你看看喜歡哪個?”
江漫拿過他手中的冊子,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我就隨便一說,你還真打算買個島?”
程騫北輕笑道:“小海島也不要多少錢,還是買得起的。以後咱們度假就去自己的島,也不用怕被人打擾。等年紀大了,孩子們有自己的生活,咱們倆就去島上養老。”
他語氣自然而然又理所當然,仿佛已經篤定兩個人的未來。
江漫微微愣了片刻,好笑道:“你想得也太遠了吧?誰知道咱們能在一起多久?指不定哪天散夥了呢!”
程騫北表情沉了下,繼而又輕笑道:“你舍得放棄我這麼萬裡挑一的青年才俊嗎?”
江漫道:“我是不舍得,但萬一你這個青年才俊哪天遇到更好的,我還不得乖乖讓位。”
“不會的。”程騫北道。
“是嗎?”江漫笑。
程騫北點點頭,嘴角勾起一絲壞笑:“一個螺絲一個鉚,實踐證明,我這顆螺絲正好與你這個鉚契合,要換了鉚肯定不合適的。”
江漫眉頭微皺,歪頭看他,皮笑肉不笑道:“我怎麼覺得你在開黃腔啊?”
程騫北一本正經道:“你要往那方麵想,我也沒有意見。”
江漫用手肘毫不客氣地戳了下他:“你公司裡麵的下屬,知道你是個斯文敗類嗎?”說著,又道,“不對,你這外表也不是走斯文的路線的。應該說是衣冠禽獸才對!”
程騫北不以為意道:“人可不就是高級禽獸麼?”
江漫對他這種從容不迫表示佩服,比了個大拇指,想了想又道:“人生那麼多意外和變數,時間長了,指不定自然而然就厭倦了對方。你沒看好多愛侶最後都成怨偶。所以說,凡事還是不要說得太滿。”
程騫北看著她,一時沒有說話,他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但凡喜歡的東西,就從來沒有厭倦過。然而,聽到江漫說起這些,他才意識到,並不是每個人都跟他一樣。不過這對他來說並不重要,因為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放手。
他笑了笑道:“嗯,你說得對,過好現在最重要。所以,看看喜歡哪個島,趁著你還沒厭倦我,一塊多度幾次假。”
“什麼叫我還沒厭倦你?說得我跟個渣女似的。”江漫翻了翻畫冊,還給他,“算了,這個還是以後再說吧,又不是買件衣服買雙鞋那麼簡單。我知道王昊天退還給投資者的錢,都是你掏的,現在手上估計也沒什麼錢了。”
程騫北輕笑道:“我果然娶了個善解人意的好老婆,行,我再努力賺兩年錢。”
江漫想了想:“雖然我也覺得錢很重要,但是在能夠達到自己想要的物質生活後,錢就是一個數字了,而那個數字,所帶來的快樂,可能也就非常有限了。“她邊說邊好整以暇看向他,認真道,“無論怎樣,我希望你擁有真正的快樂。”
她知道,他的人生前十九年,為了跳出下塘街努力掙紮,十九歲之後的這十年,又將自己困在仇恨中。那樣的人生顯然是痛苦大過快樂。
哪怕他是個十惡不赦的壞人,她也不願意再有任何痛苦加於他身上。何況他並不是惡人,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程騫北聽了她的話,對著她的眼睛,笑容在臉上蕩開,他將畫冊丟在一旁,一把將她抱在懷中。
她動作太突然,江漫嚇了一跳,抱著他的脖子道:“你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