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刺骨的寒冷, 凍僵了江漫的思維,她腦子如同眼前白茫茫的霧氣一樣,一片空白, ,唯一的信念,就是朝剛剛許慎行落水的地方遊過去。
湖水濕透了衣服, 每劃動一下手腳,都像是帶著千斤的重量。
好在她很快在霧氣沉沉中, 看到了前方不遠處, 一道起起伏伏幾近沉溺的身影, 她知道那是許慎行。
江漫用儘力氣將手中的救生衣丟給他, 然後費力朝他的方向遊了兩米。湖水看著平靜,實際上暗藏著洶湧的力量。
江漫水性不差,可被葉雅意那藥物折騰過一夜的身體, 到底抵不住那幾近侵入骨髓的寒意, 腦子裡很快變得模模糊糊,隻剩下手腳機械地在劃動。
她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失去知覺的,隻知道自己像是陷入冰窖之中,連呼吸都被凍住了。
“江漫!江漫!”
凍僵的臉頰似乎是被人拍打著, 新鮮的空氣湧入胸腔。江漫從昏迷中緩緩睜開眼,看到的便是一雙通紅的眼睛,渾身濕漉漉程騫北滿臉焦灼地在呼喚她的名字。
江漫氣若遊絲開口:“許慎行呢?”
程騫北啞聲回道:“他沒事, 你怎麼樣?”
“哦!”江漫虛弱地應了聲, 又閉上了眼睛。
再次醒來, 周身刺骨的寒冷已經褪去,整個人都陷入在一片溫暖當中,入眼之處是陌生的白茫茫一片。
”你醒了?”
江漫混沌的腦子漸漸清明,抬起眼皮看向床邊的男人。大致是被寒冬的湖水泡過,許慎行的臉色不是太好。
“你沒事吧?”江漫問。
許慎行搖搖頭:“沒事,謝謝你跳下水救我。”
江漫淡聲道:“我救你是為了程騫北,你要出事他脫不了乾係。”
許慎行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半晌沒說話,過了許久之後,才自嘲般輕笑一聲,道:“他就值得你這樣?”
江漫閉上眼睛,沉默不言。
許慎行繼續說:“無論他表麵偽裝得多好,他的內心其實都是扭曲的,因為一個人的性格很大的層麵上,就是由他的生長環境所決定。我不是看不上他的背景,隻是希望你麵對現實。”他頓了下,“他本質上,跟王昊天那種人沒有任何區彆,不會因為他多讀了幾年書就會有本質變化。你都看到了,他甚至是一個潛在的殺人犯。”
江漫睜開眼睛,看著他,語氣平靜地開口問:“那你呢?”
許慎行怔了一下,不解地看向她。
江漫一字一句道:“你成長背景足夠優越,可你敢說自己比他好很多嗎?實際上你的妒忌和狹隘,也實在是不怎麼好看。”
“那是因為我也是個人,喜歡的女人被人用手段搶走,我能一點反應都沒有嗎?”許慎行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而且我自始至終隻是想讓你明白,他那種不是你的良配。”
江漫輕笑了一聲:“你何必做出這麼光偉正的樣子?我問你,在葉雅意這件事上,你真的是無辜的嗎?”
許慎行聞言好笑地搖搖頭:“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如果我真的和葉雅意沆瀣一氣,你覺得我不會碰你嗎?”
江漫看著他的眼睛,說:“我當然相信你和葉雅意不是串通好的。但你和她認識那麼久,又有著共同的敵人,在你和她見麵時,你難道真得猜不到她想乾什麼?是完全無辜還是順水推舟?我想你自己心裡很明白。”她頓了下,又補充一句,“至於你為什麼沒碰我?那隻是因為我拒絕了你。你無非是不想犯罪而已!”
許慎行臉色微變,定定看著她,一雙眼睛終究還是暗淡下來,然後自嘲般扯了扯嘴角。
江漫知道自己猜中了他那點隱秘的心思,忍不住譏誚一笑:“你看,你連自己內心陰暗的想法都不敢麵對,你又如何敢說自己比程騫北好多少?”
許慎行笑了笑:“所以你還是要義無反顧地跟他在一起?”
江漫搖搖頭,闔上眼睛:“我不知道。我現在唯一知道的是,希望以後彆再出現在我的麵前。”
她冷漠疏淡的表情讓許慎行的心如同跌落在冰窖中,他怔忡地看著她蒼白的臉,半晌沒有說話,最終還是挫敗地站起身,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