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漫走了一段, 便看到不知何時已經等在路邊的程騫北。
他靠在那輛司機常開的黑色奧迪旁邊, 司機坐在裡麵。他夾著煙的手垂落在腿側,紅色的煙頭在輕輕淺淺地冒著煙。
看到江漫走過來, 他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將煙滅了丟進去, 然後又折回來, 等她走到自己麵前。
“你什麼時候到的?”江漫走近問。兩個人今天約好了一起在外麵吃晚餐, 她下班早還想著是不是直接去他公司等他。
程騫北似笑非笑彎了彎唇角,回道:“你和許慎行走進咖啡店的時候。”
江漫嘴角抽了下,好笑道:“你不會還對許慎行介懷吧?”
程騫北挑挑眉, 語氣刻意有些幼稚道:“那倒沒有,畢竟我才是勝利者。”
“真的嗎?”
程騫北默了片刻:“雖然不介懷,但確實對他這個人提不起一點好感。”
江漫道:“正常, 他對你也沒什麼好感, 對他來說。你是他完美人生中的唯一敗筆。”說完笑了笑道, “好在,他已經不打算回國了,你倆以後應該沒什麼見麵的機會了。”
“那太好了。”程騫北輕笑, “待會吃飯我要開瓶紅酒慶祝一下。”
“你無不無聊?”
程騫北笑著攤攤手, 稍稍正色道:“其實他對我來說, 早就不重要了。”
江漫點頭:“我明白。”邊說邊瞥了眼不遠處的垃圾桶,蹙眉道, “我說……你打算什麼時候戒煙?我已經受夠抽二手煙了。”
程騫北覺得自己很無辜:“我很少在你麵前抽吧!”
江漫道:“那又怎樣?除非以後咱們都不接吻了。”
“好像有點難。”程騫北默默下巴, 然後朝她彎唇一笑, “行,這樣吧,從現在開始我不再抽煙了,如果再抽哪怕一根,就被剝奪吻你的資格。”
江漫微微一愣,眨眨眼睛好笑道:“不是!你也不用對自己這麼狠吧?我又沒逼你,凡事可以慢慢來的。”
程騫北不甚在意道:“不就是戒煙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江漫雖然自己不抽煙體會不到煙癮是什麼感覺,但也看到過不少老煙槍戒煙的痛苦,但他卻完全沒當一回事,而且顯然不是在說大話,是真的確定這件事對他來說就是小事而已。
“你還真是個狠人!”江漫笑著由衷道。
一個有著過於常人的執行力和意誌力的男人,確實有點狠,這大概也是他想做什麼就能做到的原因罷。
*
兩個人的晚餐是在一家私家菜會所,這家會所的口碑很好,無論是味道還是環境和服務,在城中都算得上首屈一指,價格自然也不是針對工薪階層。
程騫北說了要開酒慶祝,就直接要了會所老板珍藏的幾萬一瓶的紅酒。
認識這幾年,在江漫看來,他對吃穿用度都很講究,甚至某些時候可以用奢侈來形容。他自己也自嘲過,曾經有那麼點窮人乍富的飄飄然,如果他和王昊天一樣,沒有受過足夠的學校教育,沒有學曆這種東西貼金,在外人的描述中,大概也就會被歸位暴發戶那一類。
不過,江漫倒是覺得他其實對錢看得並不重,不然也不會將葉老爺子的畫作全部捐贈給國家,幫助王昊天償還十幾億投資人的欠款。
哪怕他自己不承認,但她知道,對他來說,生命中有些東西是遠遠大過金錢的。她應該也是其中之一。
這樣想著,便覺得是開心的。
吃到一半時,包間裡迎來了一位意外之客。
江漫已經不太記得上回見到葉雅正是什麼時候了,實際上她對程騫北這位同父異母的哥哥,印象是完全模糊的,甚至在葉家和程騫北鬨得沸沸揚揚的爭產紛爭中,他作為葉家那邊唯一的孫子,存在感都幾乎完全為零。
他跟葉家那些人是不一樣的,他顯而易見對程騫北沒有任何惡意和抗拒,但又並非那種鐵麵無私的正直,有時候甚至讓江漫覺得,他好像一直是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無所謂悲歡,結局如何自然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在經過父親聲名狼藉坐牢,母親遠走異國避世,葉家如同摧枯拉朽一般崩塌的命運後,葉雅正的狀態並沒有外人想象得那麼糟糕,在麵對程騫北的時候,完全可以用一臉平靜來形容。
算起來程騫北認親已經超過十年,但除了葉老爺子,他沒有用親戚的稱謂稱呼過葉家的任何一個人,自然也包括了葉雅正。
“一個人?”看他進來,程騫北隨口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