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修)(1 / 2)

對於那兩個人販子來說,終究是功虧一簣。

就差一點,就能夠抓到了。

但時機不對。

看著前麵不停地這邊湧過來的村民。

村民們手裡拿鋤頭的拿鋤頭,拿鐵鍬的拿鐵鍬。還有拿砍刀的。

計算了一下他們跟小孩的距離,再計算一下村民跑過來的速度,發現抓到後再安全離開太難。

何況,他們也不一定能夠短時間抓到。

這兩個小兔崽子太邪乎了。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哪怕誰也不甘心這麼放棄,也不得不放棄。

“再想辦法。”齙牙男人道。

突眼男人:“隻能這樣。”

兩人乾這樣的事,不是一次兩次了。

極少失手。

至今也就失手過兩次。

唯二的兩次。

無奈下,兩人火速撤離現場。

在前麵跑著的汲祥和寧寧,全身都濕透了。

汲祥手裡的彈弓還緊緊地握著,隨時都可能打出去。

直到那兩人消失在這一片,汲祥整個人都癱在地上。

身上濕透,頭發被汗水浸泡得一縷一縷,還滴著水。

他望向同樣鬆了一口氣,一雙水汪汪大眼此時噙滿淚水的寧寧,聽到她喊:“吉祥哥哥……”

汲祥沒有說話,望了眼奔過來的蘇彬。

一聲不吭地離開。

隻留下了一個背影。

“寧寧!”

蘇寧寧投入了一個溫柔的懷抱。

是哥哥。

此時,蘇寧寧緊緊地抱著哥哥,濕.漉.漉的大眼睛裡全是驚魂未定,臉上有著不正常的潮紅。

蘇寧寧高燒了。

寧寧的神經一直緊繃,這會終於脫險了,那口氣一下來,

就病了。

這一病,可真急壞了爹娘哥哥。

特彆是張月蓮。看到小貓似的女兒,如今一臉潮紅地躺在床上,不停地夢囈著,這心就跟刀割了似的。

她哭著,抓著丈夫的手道:“二田,救救寧寧。”

蘇二田也心痛如絞,“我去問娘拿娘,咱去醫院。”

“娘……會拿錢嗎?”張月蓮試探著問。

蘇二田搖頭,他也不知道。

“寧寧……也是她孫女,總不能見著她死吧?”

張月蓮卻一點奢望都不敢有。

家裡的老太太,對他們二房,那是真的看不上眼。

當家的在二老眼裡,就跟沒有似的。

“去問問吧。”

蘇二田“哎”了一聲,轉身就走出了房門。

門口遇上了進來的兒子,此時蘇彬正一臉凝色地望著他。

父母的對話,蘇彬都聽在耳裡。

妹妹高燒不退,燒紅了的臉的樣子,在他眼前晃動。

他心裡難受。

父子倆就這麼對視著,最後蘇二田歎息著就要走開,突然聽到後麵兒子的聲音:“爹,如果奶奶不給,你怎麼辦?”

對啊?如果不給,怎麼辦?

蘇彬欲言又止,見蘇二田著急上火,最後將心裡的話又咽了回去。

他隻是看了一眼走向上房的蘇二田,轉身就出了院門。

方向是村尾牛棚。

路上遇到了汲祥。

因為早些時候的事,蘇彬停了下來,對汲祥道:“謝謝你救了寧寧。”

汲祥雖然撤退得早,旁人沒看清楚,他卻是看得一清二林。

當時是汲祥背著寧寧,可以想見,是他救了寧寧。

汲祥嘴唇著,不作聲。

蘇彬也沒想他能回應自己,他印象中,汲祥向來話少,也不愛搭理村裡人,總是獨自一人乾活,偶爾上山。

從汲祥身邊走過,走了沒兩步,突然聽到後麵汲祥喊住了他:“等等。”

回頭望他,卻見汲祥從自己的小背蔞裡拿出一個樹葉包著的東西,交到他手裡,蘇彬一怔。

汲祥給了東西,就走了,什麼話也沒有再說。

蘇彬拆開那個被樹葉包著的東西,竟是板粟。

這會山上,板粟不好找。

山上的野板粟,幾乎被村裡的孩子摘光了。

這汲祥不知道從哪裡摘來的,看色澤,飽滿,一看就是好東西。

蘇彬的手捏了捏,被板粟上麵的毛刺刺了手。

他又回望了一眼走遠的汲祥,默默將這份情記在了心裡,腳步不停,依然向牛棚走去。

牛棚裡住著這幾年陸陸續續從上麵送下來的人,聽說都是大城市來的。

有教授,有當官的,也有中醫。

蘇彬想過去碰碰運氣。

……

汲祥到家的時候,天已經暗了。

他娘乾瘦的身子,正在灶頭上忙活。

“阿娘,你怎麼起來了?”汲祥將小背蔞放到了地上。

馬惠:“整天躺著,骨頭都酥了。”

“李爺爺讓你不能勞累。”

汲祥卻從她手裡拿過柴火,開始生火。

又去背蔞裡,把那些板粟取了出來,還有一些野菜。

開始摘野菜,洗板粟。

馬惠坐在灶堂前,看著兒子熟悉地摘菜切菜,眼眶濕潤。

都怪她身子不爭氣,讓兒子小小年紀就早早當家。

汲祥切著板粟,想到了早些時候打到的那隻兔子,眼睛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嘴角又抿了抿,終沒有把自己在山上獵到一隻兔子又丟了的事,告訴阿娘。

……

蘇彬從牛棚回來的時候,家裡黑燈瞎火的。

他被院子裡坐著的蘇二田嚇了一跳,“爹?”

蘇二田“嗯”了一聲,耷拉著腦袋。

一看這樣子,也知道蘇二田是沒要來錢。

如果要來錢,不會這樣一副模樣。

蘇彬早猜到了,這些年不都這樣嗎?

但爹拿來沒有怨恨,要怎樣還怎樣。

寧寧都四歲了,一家子連半個銅板的私房錢也沒有,全部奉獻給了上房。

蘇彬早就已經習慣了,但此時想到還在病裡的妹妹,十二歲的蘇彬頓時來了火:“爹,你就打算這樣下去嗎?”

蘇二田抬眸看了他一眼。黑燈瞎火的,其實什麼也看不清楚,但他就是知道此時兒子正瞪著他。

他又耷拉了下腦袋,隻是歎氣,還能怎樣?

他就知道是這樣!

蘇彬小聲地問他:“爹,你就沒想過脫離這樣的狀況?”

蘇二田的身子動了一下,“你在想什麼呢。”

脫離?談何容易。

蘇彬:“爹,你也看到了,寧寧生病了,現在這樣的情況,就應該去醫院,再不濟,也應該去五伯那,要幾顆退燒藥。”

五伯叫蘇躍進,是本族的族伯,是村裡的赤腳醫生。

蘇二田:“我去過了,你五伯給了我一顆退燒藥,說如果再不退燒,還是得去醫院。”

這次寧寧燒得有點嚴重。

五哥那邊說如果燒到了三十九度,就得去醫院。

高燒不是小事,會死人的。

蘇二田想著,還是得問爹娘要些錢,上醫院沒有錢怎麼行。

蘇彬:“現在知道要錢困難,爹當初怎麼就一分不留地全上交公中了?”

蘇二田:“家裡沒有分家,誰家不都把錢上交?”

蘇彬:“……”

就你老實,大伯三叔那邊,可沒那麼老實。

誰家不留些救命錢?

彆看蘇彬十二歲,還小,其實他心裡門兒清。

這個家,就欺負老實人。

爹老實,娘不敢反抗,家裡就可著勁地壓榨他們。

蘇彬正想再跟蘇二田理論理論,突然聽到上房那邊傳來蘇老太的聲音:“大半夜的,瞎吵吵什麼!”

蘇彬住了口,看了一眼還在那裡靜坐的蘇二田,咬了咬牙蒙頭進了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