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桂花糖芋苗(1 / 2)

淮安城這些天可不太平,自打秋闈放榜那日榜上魁首裴姓舉人登堂擊鼓鳴冤,狀告趙家莊的趙秀才科舉舞弊頂替他人功名開始,不過短短數日光景,接連十幾個大小官員落馬,上到一州通判,下到鄉縣長官,罪名五花八門,但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倒賣官鹽。

拔蘿卜帶出泥順帶還扯出了一大批參與其中的人,鹽商就不必說了,就連雲台寺都受了牽扯,據說是從裡頭搜出了好幾十萬兩還未來得及送出的臟銀,再順著一查,就連徐家酒樓都牽扯在其中。

抓貪官是朝廷的事兒,對百姓的影響並不如何大,頂多就在囚車押解入京時混在人堆裡扔兩個臭雞蛋爛菜葉子再唾一聲活該,然後淪為茶館飯餘談資,日子還該怎麼過就怎麼過。

容妤也覺得影響不大,因為就要回盛京了,風再怎麼撲都撩不到她身上來,至於殷玠,容妤抿了抿唇,都好幾日不見人了,也沒聽個信兒,說是明天會跟自己一起回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人。

“小姐,這個風乾的腐竹帶不帶?”紅豆喊。

容妤回神,忙道,“都帶上,還有前兩天收的梅乾菜,李掌櫃送來的紫菜乾也彆忘了。”

“好嘞。”

明天就要啟程,容妤特意多備了一些乾糧,饢餅泡菜辣椒醬是必須的,糕餅點心瓜子花生這些打牙祭的東西也不能少,畢竟淮安離盛京好歹也有小半個月的路程呢,一想到要坐這麼久的馬車,容妤就忍不住想念有高鐵飛機的日子,不過轉念一想,就隻當是秋遊也不錯。

“我說容丫頭啊,這是回國公府,你自個兒的家,用得著連鍋碗瓢盆都裝麼?”祁大夫進來溜了一圈,見容妤讓紅豆記得將一些廚具也帶上就忍不住嘴角一抽,這莫不是想舉家搬吧。

“萬一路上想野炊呢。”容妤理所當然。

“那這大黑罐子又是什麼?”祁大夫指了指旁邊擺的封得嚴嚴實實的陶罐,問道。

“鹵水。”都存了好幾個月了,這可不能就丟在淮安任由它長黴,容妤轉頭叮囑紅豆,“記得小心些,旁邊多裹些棉花布條。

“好嘞。”紅豆響亮的應了一聲,明天就要跟著小姐回

去了,小姐可是國公府的嫡女,紅豆這兩天精神都是緊繃,私下還問了容妤不少規矩,就怕她一個鄉野丫頭進了國公府什麼都不懂會給小姐丟人。

“阿娘,”祁大夫還準備說話,就見小娃娃撒腿跑了進來,扒著門框,“阿娘,還有小綠的瓜子,大白要骨頭。”

容妤失笑,“都備著呢”小家夥居然還惦記著他養的兩隻寵物,是的,兩隻,大白眼下已經改跟團哥兒了。

容妤覺得她這人不適合出遠門,看見什麼都想帶,偏偏又帶不下,心中琢磨了一下,又喊,“紅豆,你記得多帶兩床褥子。”眼下已經是深秋,越往北越冷,保暖工作很重要。

祁大夫撇撇嘴,估摸著這兒一時半會兒是結束不了了,拎著團哥兒往外走,“走走走,咱們彆打擾你阿娘。”

直到傍晚,容妤才差不多將該收拾的東西收拾好了,刪刪減減了好一番,才勉強隻用了一輛馬車的空間用來裝行李,另外兩輛則坐人,至於馬是打哪兒來的,殷玠友情貢獻。

月上梢頭,祁大夫與林老爺子並肩坐在院子裡,統一動作,仰頭看星星。

“說真的,在淮安待久了一時說走還有些舍不得。”祁大夫感歎道。

林老爺子很淡定,“你就在這兒待著唄。”又沒人逼他走。

“那不成,團哥兒在哪兒我在哪兒。”祁大夫嗬嗬一笑,斜了老友一眼,“怎麼著,羨慕嫉妒恨了?”這大概是他最得意的地方,是團哥兒曾祖又怎麼著?孩子誰養跟誰親,他可比林老頭先來。

林老爺子冷哼了一聲。

“都好幾天沒見著殷小子的人了,彆說,不愧是廣平王,行事作風可真夠雷厲風行的。”祁大夫感歎,“誒,你怎麼不說話?”

“不想說,嫌費口水。”

“......”

連軸轉了一天,晚膳也就隨便糊弄了兩口,等忙完還有些餓了,本著不浪費食材的原則,見廚房還剩幾個小芋頭,容妤乾脆也懶得麻煩了,直接就地取材弄個簡單的桂花糖芋苗。

去了皮的芋頭切成小塊入鍋熬煮軟爛,因為放了紅糖顏色格外的赤亮,稀釋好的藕粉緩緩倒入一邊不停的用勺子攪拌,直到湯汁變得濃稠,小巧的芋頭一個個浮在表麵浸在紅潤的

藕粉中瞧著紅彤彤的,淋上一勺桂花醬,熱氣一撲甜膩芬芳的香味兒頓時就出來了。

吃獨食顯然是不可能的,容妤又拿出了幾個白瓷碗,一個碗裡舀上一份,才喊紅豆給端出去。

拌嘴的也不拌了,先填肚子要緊。

紅彤彤的湯汁與雪白的小芋苗交相輝映,偶爾蕩一蕩還泛起些水波,上頭漂浮著的幾朵金燦燦的桂花光是看著就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不過再怎麼憐,該吃吃該喝喝絕不嘴軟。

“容丫頭,你今兒這甜羹不錯。”祁大夫砸吧著嘴,芋頭熬得十分軟糯,幾乎是入口即化,吃著還有一股淡淡的芋香,又因為加了藕粉進去,湯汁紅潤鮮亮似乎還能拉絲,妙曼的桂花香隨著熱氣直往人鼻子裡鑽,連湯汁一塊兒吃,隻覺得甜潤爽滑的很,甜津津,暖乎乎滲到被秋意濕冷浸透的毛孔裡,十足慰帖讓人忍不住輕歎一聲。

雖然知道容妤本性慕容,但祁大夫還是一口一個容丫頭叫,因這事兒林老爺子跟他掐了好幾天,無他,就是慕容妤的外祖母林老夫人本姓容,容妤也沒想到,自家外祖母居然就是祁大夫的白月光,雖然都是好幾十年前的事了,但這絲毫不影響兩位老頭兒借題發揮掐架。

“對了,容丫頭,你店裡的事都處理妥當了吧?”祁大夫問。

“都好了。”容妤這些天也有些忙,畢竟和祥林記與錢氏包子鋪現在改名叫有間包子鋪的都有合作,自己乍然離開有些事總得安排好,她這一回去估計再來淮安就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