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2 / 2)

施念雙卻是在聽見他的話,突然似是清醒了一般,站了起來,她一手抹去自己的眼淚,緊緊盯著蕭琛:

“你說你有心上人?”

蕭琛看著她的神色,不由得皺了皺眉,朝著台階上看了一眼。

施念雙將他這記眼神看在眼裡,順著他看去,卻看見了洛染,她眼中的淚似乎都是一頓,怎麼會是她?他不應該恨她嗎?

洛染見她看過來,一手搭在施栩瑾身上,動作親昵,微微挑眉,衝她一笑。

如今,名聲也失,所愛之人也另有心上人,親弟弟更是對自己失望,嘖,這般四麵楚歌,她又該怎麼辦呢?

洛染想著原文中‘洛染’的下場,不由得嘴角笑意加深。

施念雙被她的笑刺激地眼眶發紅,她似是失了理智,突然指著洛染,對著嘶喊道:“你的心上人是不是就是她!”

蕭琛的神色頓時一冷,涼颼颼地看著她,她卻是因為他這個眼神確定了這個想法,當下大笑出聲:

“哈哈——你居然會愛上她!哈哈!你居然會愛上她!”

“哈哈——啊!蕭琛,你是不是瘋了!”

狂笑過後,她卻是淚流滿麵,渾身癱軟倒在地上,似是接受不了這個打擊。

“閉嘴!皇姐,朕看你才是瘋了吧!”

施栩瑾稚嫩的臉上一片鐵青,完全沒有想到她居然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若是這話傳出去,他人如何想母後?

他看著施念雙,眼底冷霜一片。

眼前這一幕,不管是施念雙的絕望嘶喊,還是施栩瑾的怒不可遏,蕭琛似乎都看不見,神色怔然,不知想到什麼。

洛染鬆開了搭在施栩瑾肩膀上的手,轉而搭在小福子的手臂上,望著底下痛哭的施念雙,神色漠然地開口:“長公主怕是魘著了,今日儘說些胡話,帶她下去,找太醫給她瞧瞧。”

施栩瑾感受到她的動作,回頭看了她一眼,聽到她那句“長公主怕是魘著了”,眼神微閃,卻是沒有提出異議,抿著唇,像是默認了。

施念雙所有的哭喊都是一停,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她,沒有想到她居然這麼狠,她不應該羞愧嗎!她怎麼能這麼平靜地說出,她魘著了?把所有一切都說成是她胡言亂語?

她看著洛染似是在看一場鬨劇的神色,雙手緊握,卻失了所有勇氣,不敢頂撞她一句,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看向施栩瑾,卻見他默認的神色,頓時心死如灰。

他明知道,這句話傳出去,對她會造成多大影響!

因為徹底死心,宮人帶她下去的時候,她也沒有反應。

施栩瑾抿著唇,看著她,最後拉著洛染的衣袖,沒有忍住地顫了顫眼睫。

此件事看似到此結束了,可是蕭琛在官場上卻越發艱難了。

施念雙到底是小皇帝的親姐姐,他縱使再不滿她,也不會容忍彆人欺她一分,他不願違了洛染的意,卻不代表他會放過蕭琛。

洛染冷眼瞧著他的動作,沒有幫蕭琛一分,這也讓施栩瑾多了些許底氣,他到底是因為那日施念雙的話而動搖的。

他突然想起,蕭琛身為外男,當初為何會在宮中待了那麼久?

為何他一出宮,就接了安王世子的職位?安王世子怎麼就那麼巧合地受傷了呢?

母後當初說的“服侍”,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不敢深究,卻隻能壓下心中的不安荒誕,針對蕭琛不止因為施念雙,也因為他害怕,他害怕那日施念雙說的話是真的。

若是那樣,他如何麵對母後?

施栩瑾的動作越來越大,朝中的人都看在眼裡,那日宮中的事,他們也都有所耳聞,隻是,他們對於蕭琛卻是不幫助、不打壓。

雖然他們都知道皇上對他不滿,可是他們更知道這蕭琛是太後的人,而太後才是真正的掌權人。

鳳泉宮書房

小福子推開門走進來,洛染正站在書桌前,似是在練著書法,她一手拂袖,臉上帶著一分漫不經心的興然,既矛盾又和諧,小福子走近,她也沒有反應。

“娘娘,蕭琛撐不住了。”

就算官場中沒有其他人為難他,可是蕭琛的根基太薄弱了。

洛染將那個字寫完,才停下了筆,她側目,眼中流光輕轉,啟唇:“哦?這般快?倒是比本宮想象中更不堪……”

小福子低下頭,沒有接話,有大將軍出手,一個毫無背景根基的蕭琛怎麼可能是對手?

她的素手輕撫過自己的眼角,然後看向窗外,突然開口:“如今天也冷了,也快下雪了吧。”

小福子不知她是何意思,卻是順著她的話朝外看去,如今已經十二月,下雪也自是可能的:“娘娘說的是,應是快了。”

她望著那邊的梅林,蕭琛在的時候,他們也曾在那裡耳鬢廝磨,如今那裡竟也開了一片的花。

她似乎是看到了什麼場景,忍不住地輕翹起嘴角,眉眼間都帶著笑意,似是在期待。

小福子聽見動靜,抬起頭看了一眼,卻望進她的眼中,似是惡意在彌漫,又如罌栗,明知危險不可近,卻又有著致命的誘惑,讓人自願踏入深淵。

洛染翻開一個湊折,是蕭琛,他的差事辦得十分漂亮。

她嘖了一聲:“瞧瞧本宮拿著奉銀養的這滿朝文武,竟還不如一個剛入官場之人,真是讓本宮失望啊。”

小福子也抬起頭,輕聲說道:“各位大人,也是覺得蕭琛是娘娘的人,所以才給他行了方便。”

他聽見她含著笑的聲音:“既然如此,那就把這張紙交由兄長。”

說完,不等小福子應聲,她便轉身離開。

小福子透過窗戶,看見她一步步走進梅林,站在那梅樹下,隨意折了一朵梅花,然後眺望遠方,又將那朵梅花一點點碾碎,隨風灑落。

小福子顫了顫眼睫,不敢再看,走上書桌,去拿那張紙,隻見那張紙上寫著一個“壓”字,明明整個字都很溫婉,小福子卻是覺得筆鋒處隻餘一股隱而不露的鋒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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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府

安王坐在書房裡,他麵色不是很好,旁邊坐著一個美豔婦人,蕭琛低著頭站在一旁,那兩人不知說了什麼,蕭琛的雙手緊握。

“你說說你!長公主要嫁你,你有什麼好拒絕的!如今好了,這官位也要丟了,你有什麼用?”

安王怒不可遏,偏偏旁邊的婦人還在火上澆油,嬌滴滴道:“對啊,當初接你入京,是為了讓你服侍好太後娘娘,誰知你哄了太後娘娘給了官位,如此也就罷了,卻被太後趕出宮來,又惹怒了皇上。”

“蕭琛,不是嫡母說你,雖你不是嫡母親生的孩子,可你也要為你父王著想啊,現在滿朝文武全聽太後的,你隻要討好了太後的歡心,那可不是要什麼有什麼?偏偏你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蕭琛閉著眼睛,聽著他們二人喋喋不休的話,心中煩躁之意過甚,他細想了他出宮後發生的一切,此時才知,原當初在鳳泉宮,她就隻給了他一個選擇。

是乖乖留下,還是受了傷再回去?

他當時沒有看明白,隻以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卻是忘了,她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的人,她看中的人,又怎麼可能容許他離開?

不過半月,京城下了大雪,整個世界似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蕭琛的差事沒有辦好,他明明和之前一樣,可是卻所有事情都一塌糊塗。

他褪去了那一身官服,而是換了一身青衣長衫,一手拿著酒壺,跌跌撞撞,在某個牆角倒下,如今,他又怎麼會不知她是何意思。

她不動聲色,隻需輕啟朱唇,便讓他無路可走、無路可退。

她高高在上,看著他如困獸掙紮,卻一句話不說,不說緣由。

可他至今還未明白,她到底是為何,在他身上費這般心思?

可是她生氣了。

他應該早就想到的。

他起身,一步步向皇宮走去。

他沒有受到任何阻攔,進宮之路比他想象得容易。

走了許久,他才停下腳步,蕭琛抬頭,看著眼前的宮殿,一切都如曾經的模樣,每個宮人看見他都不曾露出一絲驚訝,似乎是早就料到他會回來。

可偏偏是這副神色,越發刺激蕭琛,讓他臉色發白,所有人都不認為他能逃離她,唯有他沾沾自喜地自以為是。

他抬步跨進了鳳泉宮,一旁有宮人對他彎腰行禮,依舊把他當作“蕭公子”對待。

天空突然又飄起了雪,似是在預告著什麼,可是,卻沒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沒有宮人去管他,似乎是任由他走進內殿,可是他卻是喪失了所有勇氣,抬不起腳步,他移了方向,走到一旁的窗戶邊。

一枝梅花壓下來,靠在窗邊上,添上一分色彩,蕭琛伸出手將它拿開,抬眼向裡麵看去,卻在下一刻愣住。

他看著裡麵的畫麵,似乎全世界都在這一刻失去聲音。

略顯陰柔的男子躺在軟榻上,她一手撐在他的頭側,一手輕佻地撫起他的下額,細細密密的吻落在他唇邊,那人眼中的神色,他最是清楚不過,曾經,他也這樣,躺在那裡任她為所欲為,隻不過今日,換了個對象罷了。

那男子似是有些難耐,蹙著眉側過頭來,四目相對,一人是呆滯,一人是詫異。

是他。

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