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爆炸,這意味著什麼?
莫澤餘緊緊抱住她,他沒有說的是,他原本也給她買了今天的火車票,卻因為舍不得,想再等等,便沒有提出。
洛染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澀:“所以,現在……”
莫澤餘聲音好似又恢複平淡:“火車軌道已經被炸毀。”
洛染沒有說話,因為她不知道說什麼。
這番談話有些涼意,莫澤餘最後吻上她冰涼的唇,似在安撫:
“沒事的,沒事的……”
可是,這番安慰的話並沒有起作用,誰也不知道江城被占領得這麼快,來得太突然了,洛染和莫澤餘談話不過第三天,江城就已經被占領,周見儒甚至連防備都沒有。
江城人人自危,所有人都想出城去,可是火車軌道被炸毀,隻有輪船可以走,而一天隻能走兩班。
江城最大的勢力,莫家,此時人人避之不及。
江城被占領的第一天,莫澤餘的轎車停在舞廳門口,聽到車聲的洛染氣喘籲籲從樓下跑下來,被莫澤餘緊緊抱在懷中。
洛染覺得身體有些冷,莫澤餘的樣子太反常了,她顫著聲音問:“莫……怎麼了?”
莫澤餘來不及說話,突然低下頭吻上她的唇,這一次的吻來得又快又急,帶著些些澀意,洛染的淚滴在唇間,被莫澤餘一次一次吻掉,有些苦澀,直入心間。
洛染抓著他的衣襟,微白著臉色搖頭,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掉:
“二爺……莫澤餘,我……”
莫澤餘打斷了她的話,他聲音一如既往平淡沉穩:“彆怕。”
“你聽我說。”
“江城淪陷了,我送你離開,你會沒事的。”
洛染拉著他衣袖的手微顫,素來精致的妝容有些花:“……你呢?”
莫澤餘有一瞬間的沉默,才沉沉回答:“其實你明白的,我走不了。”
那邊的人不可能讓莫澤餘離開,莫家的財富他們不可能放棄,就連顧家也是一樣。
莫二突然走進來,一臉急色:“二爺,督軍府派人來請你。”
誰都知道現在的督軍府做主的人不再是周見儒了。
洛染緊咬著唇瓣,攥著莫澤餘的衣袖不放開,莫澤餘從口袋中拿出一個手鐲,晶瑩剔透,水光十足,他將手鐲戴在洛染的手腕上,突然覺得眼中有些澀意:
“早該給你的。”
頓了一下,他又說:“不喜歡時,就扔了它吧。”
等你心中沒有我的時候,就將它扔了吧。
莫澤餘紅了眼睛,擦掉她臉上的淚珠。
莫二低頭:“二爺。”
莫澤餘神色漸變沉穩內斂,他鬆開洛染,對著莫二開口:
“送她離開。”
洛染濕了眼眶,嗓子有些乾:“莫澤餘!”
莫澤餘沒有聽她說話,攬過她瘦弱的肩頭,他在抓緊時間囑咐著:
“你彆擔心我。”
“我就是離開了,也活不久了。”
看著洛染有些震驚的神色,他似乎依舊平淡地開口:“我得了病,我父親當初就是因為這個病死的。”
“我留下來,還能拖延些時間。”
“阿染,你答應我一件事。”
莫澤餘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開口:“忘掉我。”
他說:“你早該忘了我的。”
“我沒騙你,顧先生能護住你。”
他最後說:“阿染,我愛你。”
洛染突然抱緊了他,聲音哽咽卻平淡:“我也愛你。”
“我答應你。”
“我會忘了你。”
“你放心。”
“我會忘掉你的。”
莫澤餘終究忍不住落了淚,他笑著說:“好,阿染真好。”
“莫二,送她走!”
他沒有時間了,他要趕去督軍府。
洛染什麼都沒有收拾,被莫二送到了碼頭,在那裡,有個人已經在等著了。
莫二將洛染帶到顧淮生麵前,將手中的皮箱交給洛染,他對著顧淮生說:
“顧爺,洛小姐就交給你了。”
“二爺說,他會給你們爭取時間,你們儘早離開。”
話落,他轉身就要離開。
洛染喊了一聲:“莫二。”
莫二轉過頭,紅著眼笑了:“洛小姐,你會幸福的,而我,要陪著二爺。”
他轉過身,走得堅定,坐上車向督軍府而去。
顧淮生握著洛染的手,他斂下眉,沉穩地問:“你要和我走嗎?”
要走要留,他將選擇權交與她。
洛染回看他,眸子堅定:“走。”
她帶走的不是她一個人,他希望她離開。
顧淮生拉著她上了輪船,輪船開動時,他的聲音堅定落下:
“會好的。”
黑暗已經太久,黎明終究會到來。
這片土地,我們還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