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幾年前布下的局(2 / 2)

“若隻把瑞香老子娘陪過去,還叫一大家子在府裡紮根,那這好幾年的算盤可就砸了。”再耽擱一代,這家子就根深蒂固了,越發不好動了。

怪隻怪這家子人算計的忒深忒遠,不知不覺叫他們與好些個有體麵的管事家裡結了親,這攤子越鋪越大,李夫人等發現的時候才驚覺有這一家子人無聲息的已經從底下滲透到各處了。雖然他們如今還隻想爬到掌權的管家那一層去,可再任他們作為,焉知日後會不會想做主子的主?

李大嬤嬤皺眉道:“比起瑞香,瑞雲那起子倒不算什麼了。嬤嬤知道太太心善,可這人善被人欺,這主意錯不得!再者說,瑞香過去,有她那一家子撐著,仁大爺不看太太的佛麵,也得有些顧忌。”

“或者太太拿錯處把那一大家子都打發了?不是不能,隻是少不得人心動蕩,怎麼小心也會傷筋動骨。”這些道理兩人都明白,李夫人正因如此才會暫時忍耐。

自從義忠親王壞了事,儲君之位懸空,朝廷就不太穩當,這幾年聖人的身體不大好,皇子們鬥的就更厲害。王子騰自己謹慎,府裡也低調,並不肯鬨出什麼動靜惹人注意。

李夫人心裡不知在,瑞香一家子謀算大,但這丫頭還算忠心勤勉,比瑞雲得人意多了。瑞雲這樣兒的,出了正院擺出的譜兒比陽姐兒還大,也就是鳳哥兒厲害,她才不敢冒犯。陽姐兒再不是從她肚子裡生的,也是這府裡小姐,瑞雲倒好,見她人小性子弱,就敢不把正經主子放眼裡……

李夫人在小院隻坐了一會子,大嬤嬤送走她,便命小丫頭:“去二門上看看,值夜的人來點卯了沒有,若來了,叫丁香到我這兒一趟。”

“丁香?”

“就是你丁大娘。”說的正是銀線的姨媽。

小丫頭去叫人,李大嬤嬤蓋著薄毯歪在榻上,不免想起丁香這一撥人來:當初太太進門,為了幫太太打理內宅,她選了十二三個伶俐的丫頭派到各處做耳目,以免被下人合夥蒙蔽了,這些人也確實幫了大忙。隻是多年過去,死的死去的去,還有嘴不嚴被送去莊上的,如今統共就剩下幾個。李夫人把府裡理順之後,已經用不上這樣的眼線,大嬤嬤也很久想不起她們了,這會子想起來,也慶幸還剩下三兩個得用的。

“丁大娘告了假,管事說丁大娘崴了一腳,傷的有些重,怕是兩個月都當不了差,這會子正從彆處調人補空呢。”

“怎麼就摔著了?”大嬤嬤坐起來,她還不知道丁香,看著大咧咧實則最小心的一人,要不然也不會安穩當差到今日。

“外院的猴兒們作怪,聽故事聽的迷了心,在總管房後頭挖了個陷馬坑,丁大娘和另一位媽媽回事的時候一腳踩進去,丁大娘還算好的,和她一起的吳大娘骨頭都斷了,總管房把吳大娘的名字都給劃了去……”

大嬤嬤這才去了些疑心,忽然想起來什麼,問小丫頭:“你見過太太屋裡那個叫雲安的丫頭嗎?我聽說她也是家生子,隻是家裡不顯?”

杜雲安才進來不多久就得了太太青眼,著實出過些風頭,隻不過那時大嬤嬤病的沉重,沒道理跟她提這些不要緊的。杜雲安又性子平和,行事不張揚,沒什麼說頭,不相乾的人嘴裡也就極少議論。後來杜雲安又進了正院,正院是除了老爺書房嘴最緊的地方,前天王仁誣陷她的事情都沒鬨大,李夫人下令封口,是以現在府中上下最受歡迎的話頭根本不是她,而是仁大爺屋裡的通房香桂——香桂偷盜財物被罰打板子,那可是脫了小衣的“杖刑”,把鳳姑娘的嫁妝單子的風頭都蓋過去了。

“雲安姐姐,從前總見。嬤嬤忘了,原來您喝的梨湯就是她熬得。”

“原來是她。”大嬤嬤想起來了:“這丫頭是誰家的?”

“是太太莊子上的,姓杜,她娘還是太太的陪房呢……嬤嬤!嬤嬤!快來人呐!”

李夫人匆匆趕來時,大嬤嬤還沒醒,李夫人見她嘴角有些歪,還漏涎水,趕忙問大夫。

大夫是王府家奉的,在屏風外直言道:“老嬤嬤這是中風了,幸好救得及時。隻是老人家年紀大了,原本就傷了元氣,這病上加病,越發來勢洶洶,這半月萬不可再叫老人家受累,哪怕多思多想都不行。”

李夫人隻道是因自己的緣故,愈發愧疚。

這大夫也是個人精,知道這些深宅大院裡的女人,每日耗費的心神並不比為官做宰的老爺少,便主動解憂道:“就算嬤嬤醒了,至少也得幾日說不清楚話,恐怕越如此就越想說,急火與病無益。不若在藥中添幾味安神藥,叫老人家好好休息,一治病,二也能養回些元氣……”

李夫人自然連連說好。

這廂李夫人眼睛都哭紅了,那廂銀線跑的飛快。

“怎麼了這丫頭?”有人看見她,都嘀咕一句。

銀線進了梧桐院,抓著杜雲安到角落去。

雲安覺得她手都在抖,剛要問,就聽銀線哆哆嗦嗦的說:“好雲安,你定定心……剛剛我爹把我叫到二門上,說,說你哥哥掉進了運河,現在生死未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