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完這頭,再前往地下室,才剛靠近入口,她就知道蒲晗猜對了。
她的腦海中響起了作死值提示的聲音。
數值不多,十點。徐徒然想了想,主動接過開門的重任,毫不意外地迎來了一波開門殺-
幾乎是在推開門扉的瞬間,一隻慘綠的手便直直衝到了她的跟前。
救我—
地下室的入口,本身就位於一段樓梯的深處。照理說,推開後應該就是平地,然而出現在徐徒然麵前,卻是一段長長的樓梯一
一個陌生的少年正趴在樓梯上,下半身隱沒在無儘的黑暗中,正艱難地往上伸著手,雙目圓睜,額頭和側頸都是繃起的青筋。
冰冷的氣息撲麵而來,同時到來的還有少年撕心裂肺地求救∶
他一手扒在徐徒然腳下的台階上,努力將身體又往上
救我,救我!我後悔了,我後悔了——挪了寸許,救我-姐姐救我.!
說話時,他的目光死死盯著正前方的徐徒然,竟似能看到她一般。
徐徒然∶.…
她想了想,默默往後退了一步。
成年人要為自己做出選擇負責。她聲音低得仿佛自言自語,有怪草怪,有怪草怪.
”::
他動作一時僵在原地。
他有限的大腦陷入了困惑——在他的認知裡,這種時候被求救的人應該就三種反應。要麼逃離這層樓梯,要麼癱軟在地,要麼真的伸手來拉他。
而除了第一種情況,他都可以一波帶走,一把拽住對方,將她拖入身下無儘的黑暗之中……
但現在,情況就很微妙。這個女的,你說她退了吧,她又沒完全退——她隻往後退了一格。
混沌的自我意識難以對當前情況做出合理判斷。因此,在遲疑片刻後,他做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他試探著又往上爬了一步。
徐徒然當即又往後退了一格。
少年''..
他一咬牙,又往上爬了一格。
一邊爬,一邊還本能地繼續說著∶救、救我.…
同時努力伸手去夠徐徒然的腳踝。
眼看指尖既要碰到,徐徒然又往後退了一步。
吟邯”:::
剛巧這時,楊不棄和蒲晗見徐徒然半天沒聲音,也順著樓梯走了下來,一看這陣仗,登時緊繃起來∶怎麼了這是?
噓噓。徐徒然揮了揮手,拖著剛趕過來的兩人,又往上退了一步。
少年…救命,好煩!
徐徒然就那樣一格一格地往後退。因為她始終沒有完全離開樓梯,那少年也總抱著些莫名其妙的希望,仿佛隻要跟著爬就一定能夠到她似的——直到最後,徐徒然拖著二臉茫然的楊不棄和蒲晗,站到了樓梯的儘頭。
看,就差一點點了!她一本正經地給少年加油,成年人,不要總是乞求,要學會自救,你這不就快出來了嗎!
少年∶.....
合著你在這兒給我做複健呢!
他憤怒又困惑地瞪著徐徒然,偏偏對方似是對他的怒氣毫無所覺,還在用一種類似萌萌,站起來的鼓勵眼神看著他。
此時他們三人站在一樓通往地下室的第一階樓梯上。這一階樓梯少年是無論如何都夠不到的。可隻要他們還站在這樓梯上,他就不能離開….
少年無奈了。他再次艱難地伸出胳膊,朝著旁邊一揮,又一揮。
上去,都上去.…
徐徒然配合地拉著另外兩人又往上一步,徹底離開樓梯。下一秒,便見少年身下的黑暗宛如有生命的深淵巨口般吞噬而上,又似有無形的力量從那片黑暗中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少年,將他往下拖去
按理說,這應該是個很恐怖布的場景。
不知為何,楊不棄居然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釋然。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平靜一些∶所以,有沒有人能給我解釋一下,方才那是什麼情況?
應該是生活在域的能量體吧,俗稱''鬼''或''幽靈''……也有可能是伴生物。蒲晗心情很好地給出推測,看樣子,隨著''域''正式開始運轉,越來越多的''東西''開始蘇醒了。
…那你剛才又是在乾嘛?楊不棄轉向徐徒然。
我在拯救失足少年——順便檢測他的運行機製。徐徒然理直氣壯,旋皺起眉,他看上去似乎沒有被我的被動影響到?
未必。蒲晗一邊說著,一邊下樓推門,你沒發現嗎?你的被動對不同等級的怪物,造成的效果明顯不同。低級的更偏向自相殘殺,鬼屋71號則是沉眠…
至於方才那個少年,能成為鬼屋71號的伴生物,等級想必不低。而從他的表現來看,他似乎更接近失智..
畢竟但凡有點腦子,也做不出被放風箏般溜一路還堅持不放棄的事。
徐徒然恍然大悟般點頭,楊不棄不知為何,心頭猛地一顫。
規則紙寫了,不要和明顯不屬於這個時空的人交互……他覺得這個交互應該也包括了不要溜人。
嗯嗯,我全都記著呢。徐徒然肯定地點頭,跟在蒲晗後麵,進入了地下室。
地下室的入口被再次推開,這次門後的情況就非常正常-—沒有樓梯,沒有慘綠的少年,隻有和往常一樣的走廊和房間。
不同的是,此刻這裡,多了好多人。
男女老少都有,他們在房間裡來來去去,各自交流著牛頭不對馬嘴的對話,似乎看不見徐徒然他們,甚至看不見彼此。
有的像是泡沫,轉瞬即逝,有的卻始終保持著活動,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分外清晰。
我知道了,都知道了!一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從徐徒然等人麵前跑過去,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本子,表情癡狂,我知道之前的儀式為什麼失敗了!我終於又夢到它了……我終乾知道我們錯在哪兒了!
話音剛落,又一個梳著高發髻的女人出現在走廊的另一邊,語氣淡漠∶儀式馬上就要開始了,,你們都做好準備了嗎?這一次,或許是我們最後的機會。
快點,都快點!又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似平是在招呼著什麼人,這些都搬過來…都搬到主祭祀台.….老師說了,這些才是真正的關鍵!
·....
……嘶。蒲晗目光左右一掃,沉吟開口,看來不分散行動不行了。
三個人影明顯處在不同的時空,導向三條不同的線素。他們如果單追其中一條,很可能會錯失其他情報。
楊不棄∶.…
隻能跟著觀察,不要互動。無奈之下,他再次強調,還有,遇到什麼事,就通過規則紙交流。
此刻的地下室雖然變得十分古怪,但依I日屬乾規則紙的規則素蓋範圍。每扇門的側都見貼著孔張紙。
徐徒然點了點頭,率先指定了目標∶那個女的似乎要離開了———我去跟著她。
說完,第一個轉身。
楊不棄不放心地看她一眼,最後還是和蒲晗各自挑了一個人影跟上——他選擇的是那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此時已經穿過走廊,拐進了一個房間。楊不棄不敢耽擱,立刻跟了進去。
房間內的陳設十分古怪。中間放著按摩椅、沙發、投影儀,牆邊是大大的投影屏;在和按摩椅重疊的位置,卻是一張古舊的寫字台。
那個穿著長風衣的男人正站在寫字台前,手指在本子上一點一點,似平是在和什麼人激烈地交流著。楊不棄靠過去,視線掠過桌麵,試圖想要看清他的本子,卻怎麼也看不清。
男人的聲音傳過來,充滿了自信∶火!關鍵點是火!我們不該用蠟燭的!它不喜歡暴露在外的火.….我們應該改變材料,我覺得可以用燈……
不能用電,它也不喜歡電.….煤氣燈,或者油燈……燈籠…….
楊不棄∶…….?
男人的聲音變得斷斷續續起來,身影也開始搖晃。楊不棄努力傾聽著他所說的內容,不知等了多久,男人忽然像是團破滅了的泡沫,原地消散。
一同消散的還有古舊的寫字台和那本記錄本。楊不棄不敢耽擱,轉身就往外走,等手擰上門把,忽然覺出不對。
這扇門,打不開了。
……要死。
楊不棄試了幾下都沒能打開門,立刻旋身,走向了另一邊-—這裡本是徐徒然家的地下影音廳,自帶一個衛生間。好消息是,此刻通往衛生間的那扇門是可以打開的,壞消息是,衛生間內並沒有通往其他房間的出口。
就一扇小氣窗,外麵黑咕隆咚的,什麼都看不見。
楊不棄心知自己這是被困住了,隻能選擇從長計議。不過在此之前,他沒忘拿出隨身攜帶的筆—衛生間的門上也貼有規則書,他完全可以通過這張規則紙,將剛才獲得的情報分享給其他人。
然而在他目光落在規則紙上的瞬間,他愣住了。
隻見規則紙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了好幾行字。
紅色的字跡,龍飛鳳舞,歪歪扭扭,還混著不少塗改和錯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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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是在通過吸引你的注意好向你轉達我願意幫助你的信息。】】
【雖然我們之前的相處並不愉快,你相信我,我真的可以幫你。】
【如果我想害你,我這會兒已經被你混亂了,不是嗎?】
【解開我身上的壓製,我幫你們逃出去,這是很合算的買賣。】
【對,我是隻有灌級,但我比你想象得更有用。你覺得我弱,隻是你沒見識過我真正的力量而口。“
…….上去像是一場單方麵的談話。雖然字跡變得難看了很多,但通過這個語氣,不難猜出寫字的這家夥是誰。
——徐徒然手中的等仙之筆。它應該是正在另—個空間內和徐徒然溝通不知為何將規則纖當做了寫字材料,寫下的內容就正好被規則紙同步到了他這邊。
然而楊不棄所在意的並不是這點。
他在意的是,這密密麻麻幾行字中,幾乎三分之二,全部都是謊言。
……包括最後一行的第一句話。
作者有話要說∶
楊不棄∶打本時最絕望的是什麼?
楊不棄∶是你被困住了出不去的同時,正好發現你隊友旁邊跟著一個大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