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先把那些人類聚集起來?”老王提議,“我擔心伴生物會提前對他們下手。”
另外兩人當即同意,很快分配好了新的任務——老王帶著仍在昏迷的食月先行離開,徐徒然和嬌嬌爸爸,分彆去找白天他們識彆出的人類。
他們白天一共識彆出八個疑似人類的居民,同時還通過流浪狗確認了他們的地址。但目前隻能說是“疑似”,無法做出最終確認。
現在情況緊急,也想不了那麼多了。尤其是在他們發現中心教堂的火勢之後——徐徒然第一反應,還以為這是火災手電筒搞出的事,又正好這附近就有一個人類住處,她就直接過來了。
過來之後,順利找到那個人類。徐徒然快速說明情況後正打算帶著對方離開,一群奇奇怪怪的人又找了過來。
衣服陳舊、肢體過時,臉上戴著電子假麵,還都配著武器。
看著就不像什麼好人。
徐徒然本想著全都揍飛算了,卻在交手前注意到了對方身上彆著的紅筆。又聽對方口口聲聲“全知神”,便起了疑心。隨意忽悠了兩句,讓它們放那個人類離開,自己則作為“獵物”,被一路帶了過來。
結果……怎麼說呢?
張大姨大馬金刀地坐在房間裡,上下打量著浮在麵前的紅色鋼筆,又掃了掃周圍仙氣飄飄的簾幕,發自內心地感歎出聲:“看來你混得不錯啊。”
此時房間裡其餘人都已被遣散。筆仙之筆思索片刻,開始虛偽地謙虛:【沒有沒有。】
“怎麼沒有,我剛都看到了。樓下好多人呢。”徐徒然向後靠在椅背上,一手搭上椅子扶手,朝著筆仙之筆抬了抬下巴,“都你信徒啊。”
筆仙之筆:【……不算不算,誌同道合罷了。】
“偉大的全知神。”徐徒然手指敲了敲扶手,“可以,很有氣勢。發展的勢頭很好嘛。”
筆仙之筆:【一般一般,全賴同行襯托。】
徐徒然:“那你同行知道你剛把它教堂燒了嗎?”
筆仙之筆:……
彆提了,本神快為這事愁掉毛了!
遠有域主,近有徐徒然。筆仙之筆一時竟不知哪件事更值得它焦慮一些。
另一邊,徐徒然也懶得和它廢話了,臉上笑容倏地一斂:“這個域裡究竟有多少能得救的人類?姓名地址,全列張單子寫給我。”
筆仙之筆:……
【這,我其實也不完全清楚。】它還想掙紮,【我對人類什麼的其實不是很感興趣……】
“還裝?”徐徒然偏頭,“不感興趣?那你的人跑到人類住處,又是喊著全知神,又是要找什麼血肉的?真當我不明白你打什麼算盤?”
她猛地一拍扶手:“名單,地址,現在就要,快點。”
“再磨磨蹭蹭,信不信我現在就抓著你下樓,要你當著你信徒的麵寫圓周率?”
筆仙之筆:……
【你也說了,我現在是有信徒的人!】筆仙之筆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沒忍住飄了起來,【隻要我一聲令下,你就是我們教會的公敵!】
徐徒然:……
徐徒然:“哦。”
她看了看腕上的手表,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快點寫吧,不想和你磨蹭。”
筆仙之筆:……
它原地僵了片刻,腦子了過了好幾個現在叫人上來圍毆徐徒然的方案,終究還是在內心嚶嚀一聲,轉頭開始老實默寫名單。
倒不是沒法叫人上來。
而是它評估了幾遍,怎麼想都覺得,這不叫圍毆,叫集體送人頭。
大槐花的前車之鑒還曆曆在目。它選擇繼續忍辱負重。
另一頭,徐徒然已經拿出嬌嬌爸爸給的通訊器,開始給其他人發信息,給出更新後的人類名單了。
才剛發完,忽感口袋裡有什麼東西正要劇烈搖晃。徐徒然怔了一下,從裡麵掏出一個狐狸擺件。
那狐狸擺件這會兒又開始全自動顫抖了,兩隻眼珠在眼眶中亂飛。徐徒然微微蹙眉,伸手將身上銀色色紙摸出來,包在狐狸擺件身上,結果包上後,狐狸擺件依舊抖得跟開了震動模式似的。
這情況遠比之前嚴重。然而徐徒然卻沒像上次一樣收到作死值提示。她皺起眉,四下望了一望,注意到筆仙之筆正悄無聲息地又再往銀色方盒裡鑽,便快步過去,將它拿了出來,轉而將被包著的狐狸擺件往裡塞。
筆仙之筆:……???
【那是我的盒子?】它難以置信地在空中寫道,【我的原裝盒!】
“我知道。”盒子有點矮,徐徒然正在調整狐狸擺件的擺放位置,好順利將蓋子蓋上,“這不它都嚇壞了嗎?”
筆仙之筆:……我也有被嚇到啊?不然我剛往裡麵躲什麼躲?
它飄在空中,無聲地瞪著徐徒然。而後者,在發現狐狸擺件確實塞不進這個盒子後,隻能無奈放棄,將它又拿了出來。
而就在這個瞬間,狐狸擺件自己從鬆動的銀色色紙中脫了出來,立在桌上,一雙大大的眼睛看向徐徒然,眼珠轉得飛快。
徐徒然:“?”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狐狸擺件,努力揣測著它的意思:“你是想……告訴我什麼嗎?”
狐狸的眼珠轉得更快,徐徒然看向旁邊筆仙之筆:“狐狸到底在說什麼?”
筆仙之筆還在為搶盒子的事生氣,沒好氣地往空中寫:【大楚興,陳勝王。】
徐徒然:……
她警告地敲了敲桌子,筆仙之筆頓了一下,這才認真地翻譯起狐狸擺件的話:
【它說,快跑。】
【它要來了,快跑。】
……它?
徐徒然因為這個指代而微微蹙眉,下一秒,忽感腦海中中一道聲音炸開——嗶嗶嗶的危險預知響起,尖銳的聲音刺得她腦殼都發麻。
幾乎是同一時間,樓下傳來了此起彼伏的驚呼——而後則是一陣尖叫。
徐徒然察覺不對,飛快收起麵前的銀紙和銀盒,一手一個抄起麵前兩個道具,轉身往房門外跑去,沒跑幾步,忽感腳下一滯——她一下撲倒在地,愕然回頭,隻見原本平整的厚實地毯,不知何時,已經鼓起了一道皺褶
她方才,就是因為這道皺褶,才被絆了一跤。
徐徒然瞪著這道皺褶,不知為何心中警鈴大作。她猛然後縮,剛要起身離開,地毯忽然具有意識般地飛起,直直朝她撲了過去。
徐徒然早有準備,匆忙閃過。試著轉動門鎖,發現轉不開,又一腳踹了上去,門板應聲而開。
……得虧她之前已經用點數修改機改了自己的體力。不然這又摔又踹的,老骨頭可受不了。
待來到走廊,情況更是令人瞠目。隻見一樓的房間內,家具擺件都像是具有了生命一般,正拚命地往人身上撞去。全知神的信眾正在努力與之搏鬥,砰砰的槍聲與火光時不時在房間裡閃過。
甚至連房子的牆壁都活了——白色的牆壁自動流動起來,往外延展,抓取著所有能碰觸到的東西。有兩個信徒沒能及時躲開,連人帶武器都被拖了進去,半截身體沒入牆裡,後半截身體掙紮兩下,很快就不動了。
“這房子活了!”驚慌的聲音在信眾之間響起,“快跑,快出去!”
徐徒然抿唇,極力躲開襲來的物品,跟著一起往門外衝,看到還有信徒向上來找“全知神”,直接一腳給踹了下去。
“你神沒事!”她不耐煩道,“管你自己跑!”
衝到樓下,才發現大門又被鎖上。一堆人正在門前衝撞。徐徒然嘖了一聲,快步上前,將擋路的推開,手指一抬,一層冰霜覆上電子鎖,下一秒,鎖盤應聲而碎。
“走了。”她一腳踹開門,快步出去。到了門外,整個人驀地一怔。
尖叫與呼救,在目之所及的地方此起彼伏地回蕩。所有的房屋都開始扭曲,所有的死物都成了殺手,開始肆意攻擊房屋中的人們。
但最令徐徒然震驚的,並非這點。
而是來自天空。
沉沉的夜空中,那輪來自食月夢境的血月依舊高掛。血月的旁邊,一團山般的陰影正破開雲層,緩緩從天而降。
那團陰影停留在了城市的上空,借著城市中未熄的燈光,徐徒然大致看清了它的模樣。
一團圓的、蜷縮在一起的白色肉質物,表麵能看到明顯的環節結構,似乎還纏著些繩子之類的東西。
……那是什麼?
蟲子嗎?
徐徒然回憶起創神的雕像,神情變得更為凝重。
就在此時,身旁又有驚叫聲響起。徐徒然循聲轉頭,正見一人跌坐在地上,無比驚恐地伸手指著房間裡麵。
徐徒然跟著看過去,隻見房間深處,似有什麼東西,正在一晃一晃地往外走。客廳裡的鐵器刀具,仿佛被吸引一般,接二連三地被吸附到它們身上,組成盔甲一般的存在。
“是……是我們之前帶回來的屍體!”那人驚慌道,“它們活了!它們又活了!”
徐徒然:“……”
淦。這都叫什麼事。
她有心想要帶著筆仙之筆離開,那些人卻都已經圍在了她周圍,開始祈求全知神的垂憐。徐徒然無奈,又不是很想再動用七號冰或是冰十八,索性劈手從旁邊人手裡搶了一把武器,對著屋裡那倆搖搖晃晃的東西砰砰砰砰連開數槍,將對方打得連連後退,又大步上前,一下關上了房門,轉頭問人借了把小刀,割破手掌,迅速地在門上畫了一道防禦符文。
“行了。”她按住手上的傷口,“全知神垂憐你們了,快都讓開。”
旁邊的意識體卻全都跟傻了一樣,盯著門上的血跡發呆。筆仙之筆悄悄從她口袋裡溜了出來,推了離得最近的傑森一下,在空中潦草寫道【聖藥】。
傑森如夢初醒,忙從口袋中拿出一個藥瓶,恭敬端到了徐徒然跟前:“請用。”
徐徒然:……
這藥瓶她熟,可不就是楊不棄送她的那個嗎?
她莫名其妙接過,筆仙之筆快速在空中寫字催促:【你快止血吧。彆回頭把伴生物引來!】
“浪不浪費,就一小傷。”徐徒然咕噥著,卻還是打開了藥瓶。
她之前各種挑釁能量體,雖沒什麼大傷害,但身上磕碰還是不少。剛才摔一跤,膝蓋也破了皮。正好一塊兒給治了。
她倒出藥片,掐了半粒放進嘴裡。手上傷口隨即愈合。
她看看手上傷口,滿意點頭,周圍的信徒們眼神卻都更加古怪——
下一秒,就見所有人齊齊跪下,口中高呼出聲:
“是血肉聖者!”
“是真正的血肉聖者!”
“血肉聖者,引導我們開啟聖戰!血肉聖者,指引我們走向光明!”
徐徒然:……?
???!
再下一秒,更令她傻眼的聲音出現。
【恭喜您,獲得五千點作死值!】
徐徒然:……
腦內的危機預感又開始嗶嗶。似是意識到了什麼,她緩緩轉過頭去。
隻見身後,那隻巨大的白色蠕蟲,已經舒展開了身體。即使隔得那麼遠,徐徒然也能看到它瞪得老大的兩隻眼睛。
而且她非常確定,它看向的,正是自己所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