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九十三章(1 / 2)

楊不棄說是要晚上才能過來,實際才六點多,就已經將車開進了徐徒然的小區。

正好此時,徐徒然和淘寶店的交涉,也終於迎來了尾聲——倒不是因為溝通效率低,而是她所提的那個要求,著實有些難辦。

徐徒然希望能將辰級的蠕蟲創神進行道具封印後再抵給她。這要求嚴格來說並不算過分,淘寶店那邊也答應得很爽快。唯一的問題是……他們聯係不到合適的加工者。

將可憎物加工成道具,這種任務他們一般都是以派單的形式完成。淘寶店內部專門有一群能力者,專靠加工道具獲得報酬和抽成。能力往往都比較特殊,等級也都不低。

然而,就在不久前,對接人員拿著徐徒然的需求挨個兒去問了一圈,愣是一個願意接單的都沒有。

【沒辦法。這個可憎物的等級太高了。】對接人員無奈地向徐徒然解釋,【道具封印這種事,一般能力者都得高出個兩三級才比較穩妥。再不濟也得是同級,還得需要外力輔助。】

在等級優勢沒有保證的情況下,進行道具封印的風險極大。更彆提徐徒然手上這個還是永晝傾向——能夠影響心理,甚至操控意識。防不勝防,一個不小心,連怎麼涼的都不知道。

徐徒然看到她的回複,卻是懵了一下。

【?所以是沒有辰級的能力者願意接單嗎?】她奇怪地發問,【我加錢也不行嗎?其他形式的報酬呢?】

對接人員:……

不是,大佬,你沒懂我意思。這不是什麼加不加錢的問題。而是我們根本沒有辰級能力者可以接單的問題啊。

【誒,這樣嗎?】徐徒然更困惑了,【可我記得你們上次的麵試人員就是個辰級?】

對接人員:……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是我們小老板。

坐在電腦前的工作人員終於明白,為啥對麵大佬會有種他們店裡輝級多如狗,辰級遍地走的錯覺了。

合著初始印象就出了大問題。

不過徐徒然的話倒是提醒了她。對接人員忙將徐徒然的需求發給了自家小老板。隻是小老板正在上興趣班,上課時不能玩手機,因此一直拖到下午才終於給出最終回複。

【有個辰級的長夜傾向能力者願意接單,不需要人工費和額外費用。】對接人員最後道,【不過辰級可憎物必須嚴加看管,進行郵寄或轉交都很危險。方便的話,希望大佬您能帶著封印盒前往指定地點進行交易與加工。去之前提前半小時和我說一聲就行,我會進行轉達的。】

【另外,如果您有需要的話,這邊可以提供一些防禦和壓製符文,對永晝效果較好,應該能協助您進行管理。】

徐徒然:……

【請問你說的這個辰級長夜,就是之前麵試我的那位嗎?】她想了想,問道。

對麵給出了一個微笑的表情。

行吧,看來和那家夥還挺有緣。

這事就算這麼定下了。至於其他的可憎物,除了筆仙之筆外,徐徒然實際還沒考慮好要留哪些,再加上整個人現在還倦得很,以舊換新的事就先擱下了。

對麵很快就真的發了幾個符文過來,全是沒見過的複雜樣式。徐徒然細細看過,試著往封印盒上畫了一個,才剛畫完,就聽見樓下傳來了門鈴聲。

她看了下手機,見是楊不棄過來,匆忙放下盒子轉頭開門去了。沒注意到就在她關上房門的第一時間,封印盒就劇烈顫動起來,在不斷的顫動中,盒子被震開了一道細細的縫隙。

不過那縫隙實在窄,屬於A4紙都穿不過去的程度。一團白色肉質物正努力從那縫隙裡往外擠,幾乎將自己擠成薄薄一片。隻可惜才剛擠出來一點,就見畫在封印盒上的新符文閃了一下,那白色物體登時仿佛觸電一般,又唰地縮回了盒子裡。

盒子啪地關嚴,落回桌上。房間裡再次陷入寂靜,唯有被擺在旁邊隻剩半截的筆仙之筆,艱難地從筆管裡吐出了兩個黃豆大小的迷你墨水泡泡。

那墨水泡泡飄到封印盒附近,化為了兩個淺到幾乎看不見的字。

【哈哈】

封印盒:……

*

同一時間。樓下客廳。

楊不棄放下手中提著的東西,正小心地撥開徐徒然的頭發,觀察她頭頂僅存的兩片耳朵根。

徐徒然安靜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楊不棄手指輕輕撫過她的頭發,眉頭卻是微微皺了起來。

——徐徒然當時清潔頭臉上的血跡時,隻清掉了自己能看到的那部分。實際頭發上還沾著些許,將發絲都粘了起來。再看徐徒然那耳朵上的傷口,雖然已經愈合,但傷處還是肉眼可見的猙獰。

楊不棄抿了抿唇,張口想要問些什麼,想想還是算了。轉而將徐徒然蓬起的頭發往下按了按,低聲囑咐了句坐好,轉身去拿準備好的毒藥。

厚實溫暖的觸感隔著頭發傳過來,徐徒然莫名感到有些癢,下意識伸手去抓,楊不棄正好將手拿開,讓她抓了個空。注意到徐徒然的動作,楊不棄還緊張了一下。

“是頭疼嗎?”他順手又拿出了一瓶止疼藥。徐徒然想了想,搖了搖頭:“沒事,你繼續吧。”

楊不棄這才放下心來,戴上手套,小心將備好的藥塗在徐徒然頭頂的毛絨耳根上。認真塗抹一圈後,為了讓藥儘快起效,又用手指在短短的耳根上一圈一圈地揉搓起來。

明明那雙耳朵是沒有知覺的,徐徒然卻覺得那種怪異的癢癢感又出來了,所幸不怎麼難受,反倒有些舒服。

她不由自主地晃了下腦袋,兩手往前伸了個懶腰。兩腳微微離地,頗為自在地晃動起來。

楊不棄看她心情挺好,還以為她是在為離開域的事而高興,順口問了一句:“這次收獲很大?”

“嗯。”徐徒然順著他的話說了下去,“我天災升輝級了。”

“……”

楊不棄動作頓了一下,很快便調整好心態,一邊回應一邊繼續給徐徒然揉耳朵,手指穩得一批,連力道都沒變一下。

就……怎麼說呢。完全不覺得奇怪了已經。

“然後抓了個辰級的可憎物。”徐徒然繼續道,“已經聯係了淘寶店,準備定製成道具了。”

“……”這回楊不棄沒忍住,一個沒注意,把她一個耳朵根給揪了。

他的藥起效很快,一對耳朵根已經壞死得差不多,搖搖欲墜。不過在揪下來時,還是稍稍扯了下頭皮。徐徒然“嗷”了一聲,反手往楊不棄手上拍了下。楊不棄忙說了聲抱歉,一邊將揪下的耳根收好,一邊道:“它現在就在封印盒裡嗎?你有加彆的防禦措施嗎?”

“嗯。加了防禦的符文。”徐徒然說著,忍不住又自己伸手往頭上摸去。楊不棄見狀忙叫了一聲,摘下自己的手套,一把捏住徐徒然不安分的手指,用力地將它移了下去。

“你現在可彆亂動啊。那個藥水會腐蝕皮膚的。”楊不棄一本正經將徐徒然的手按回腿上,戴上手套,又在她頭頂揉了揉,總算是把另一個耳根也給搓了下來。

被藥水浸透的耳根,雖然觸感依舊是毛絨絨軟乎乎的,但外形已經變得十分怪異。徐徒然望著被楊不棄謹慎包起的那兩團東西,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

“等一下,那我現在是禿了嗎?”

楊不棄頓了一下,往她頭頂看了一眼,果斷搖頭:“沒事,問題不大,你彆多想。”

徐徒然想象了一下那個形狀,臉色更加難看:“還是斑禿?”

“哪有,不禿不禿,等等上點生發水的事。”楊不棄連忙說道,一邊哄著一邊將人從椅子上扶起來,“你家盥洗池在哪兒?來,先去衝個頭。”

徐徒然想象了一下現在自己頭頂的狀態,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一時竟不知道損失五千點和變成臨時斑禿這兩件事比起來,哪件給自己的打擊大一些。

這已經不是讓那可憎物賣身打工就能解決的事了——徐徒然默默想著,氣息之陰沉,驚得正在調熱水的楊不棄都忍不住回頭看她一眼。

徐徒然現在渾身酸痛,手臂都抬不起來。再加上楊不棄也不是很敢讓她知道自己現在頭上的真實狀態,遂理所當然地接過了替她清潔頭發的任務。洗乾淨後,仔細地將藥水抹上,新發以驚人的速度生出,甚至比之前還要蓬鬆些。徐徒然感受了下自己回歸的頭毛,這才算是徹底放下了心。

因為頭發還濕著,楊不棄順便替她吹了吹頭。徐徒然因為暖風而眯起雙眼,想起明天的漫展計劃,遂又拿起手機,當著楊不棄的麵查了起來。

楊不棄正一邊給她吹頭,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徐徒然聊著她在域中的經曆,順帶講講自己這邊的調查情況。見徐徒然開始搜漫展的圖片,不由笑了下:“你明天準備穿什麼衣服去?”

“自己衣服啊。”徐徒然頗為愜意地晃了晃身體,“不過朱棠說她會帶化妝盒和公主裙,說到時候要提前換裝的。舒小佩和林歌也要換。”

楊不棄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總感覺和徐徒然有些不搭。不過他啥也沒說,隻提了兩個明天展館裡會有的活動,建議徐徒然有興趣可以去看看。

“好巧,我剛看到網上也有人說這個!”徐徒然偏了偏頭,“你咋知道這麼清楚?你不是不喜歡這些嗎?”

“……”楊不棄總不好告訴她,自己是看她實在感興趣,就上網搜了搜做了攻略,於是咳了一聲,轉移話題,“難得有機會放縱,明天玩得開心點。”

“也不算難得吧。”徐徒然的自我定位非常清晰,“我覺得我一直挺放縱的。”

“我不是這個意思……”楊不棄頓了一下,忽然不知道該怎麼往下說了。

他當然知道徐徒然一直很“放縱”。肆無忌憚、無所顧忌,作生作死,從域裡打包一個辰級域主回來都不帶怕的。但他同時又一直隱隱有種感覺,徐徒然的這種“放縱”,是建立在不斷奔跑的基礎上的。

和她相處得越久,他就越常回憶起和徐徒然第一次照麵的時候。嚴格意義來說,是自己單方麵的照麵——

昏暗的鬼屋裡,昳麗明媚的少女沿著樓梯一躍而下,腳步匆忙又瀟灑。明明是在逃命,眼神卻亮得像是落進了星星。

楊不棄每次回憶起這個場景,都很難不聯想到一些其他的東西。閃電、流星、在命懸一線間囂張舒展的花,又或者是能在生死關頭一腳把鷹反蹬下來的兔子……

這構成了他對徐徒然的初印象。而接下去的相處裡,徐徒然頑強地憑著一己之力,不斷加深著這種印象。仔細回憶一下,似乎記憶裡都是徐徒然撒腿飛奔的場景,區彆隻在於她追的東西,或是追在她身後的東西不同。

乃至她整個人,都給楊不棄一種每時每刻都在飛奔的感覺。在升級的路上飛奔,在搞事的路上飛奔,朝著某個他不知道的目的地飛奔。好像很少見她徹徹底底地放鬆下來,純粹為了開心而開心,為了玩而玩。

思及此處,楊不棄的動作不由慢了下來。

所以,你到底是在追趕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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