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2 / 2)

匠臨心裡咯噔一下,第一反應就是展開渾身鱗片。然而尚未來得及動作,便聽徐徒然悠悠道:

“我宣布,被串在棍子上的一律視為烤串。”

“我宣布,烤串作為食物,不能攻擊他人。”

匠臨:“……!”

你才烤串,你全家都烤串!

他氣到鱗片都啪啪作響,然而這麼離譜的規則,偏就還真能作效——任憑他魚鱗張得再開,都再難以做出攻擊的動作。

匠臨心知自己這回是真的栽了,對拖後腿的江臨更是埋怨。念頭一轉,他又迅速開口:

“我們合作吧。”

“在這個域裡,還有我的另一個同夥。你放開我,我帶你指認她。”

“哦,江臨是吧。”徐徒然笑了下,直起身體,“我知道她。我剛就在門口,看她離開了我才進來的。”

匠臨:“……哈?”

“本來想直接進來的,不過才剛開門就聽見你們在鬨,動靜好像很激烈的樣子。我不好意思打擾,就先到外麵等著了。”徐徒然誠懇開口,上下打量著匠臨,也不知是在盤算些什麼。

匠臨卻是已經聽傻了。

“開門?你在說什麼?這裡不是已經封閉……”話未說完,匠臨又是一怔——隻見另一個身影從展館的入口處走了進來,白白胖胖的身軀,手裡還推著輛手推車。

是一個套著白熊布偶裝的玩意兒。

匠臨自打進來後就沒少見過這種東西,慫得很。然而不知為什麼,這隻卻明顯讓他感到有些不一樣。

“不好意思,有人幫我開了後門。”徐徒然好整以暇地點了點頭,又以目光打量了一番匠臨,又看了看身後的手推車,拿手比劃了一下。

“……嗯,好像可以吧。會有點費勁,不過應該裝得下。”

她自言自語著,也不知是在和誰說話,旋即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匠臨的身上。後者本能地背脊一涼:“你想怎麼樣?”

“沒什麼,就是在思考,該怎麼運輸生鮮。”徐徒然輕聲說著,忽然上前一步,手掌對著匠臨虛虛一按——

匠臨隻覺一道刺骨的寒意將自己刹那貫穿。下一瞬,便眼睜睜地看著厚厚的冰層覆上皮膚,順著厚厚的魚鱗,一寸寸地咬了上來。

他本能地支起魚鱗、甩動魚尾,開始死命掙紮,然而隨著徐徒然輕描淡寫的一句“烤串不會掙紮”,所有的掙動都被強壓了下去——他隻能徒勞地瞪大眼睛,任憑厚重的冰塊將自己完全包裹。

另一頭,徐徒然則是長長鬆了口氣。

“可以,比我想象得還要容易。”她真情實感地按了下胸口,“謝謝江臨。”

一旁的大白熊——或者說,是依附在大白熊體內的木頭人域主,則遲緩地轉了下腦袋,頭套裡傳出僵硬的聲音:

“可是。她。逃掉了。”

“啊。”

“放心。楊不棄盯著她呢。”徐徒然拍了拍手掌,開始圍著冰凍的匠臨轉圈,“而且……不還有其他人嗎?”

她瞟了眼旁邊的白熊:“前提是你真的有將能力還給他們。”

大白熊:……

“我後悔了。”它緩緩道,“不該還的。”

徐徒然:“?”

“江臨死,會轉移。”大白熊認真道,“他們都危險。”

它是真的有些後悔了——因為是星星的話,所以它選擇了聽從。但現在這情況,它無法確定自己的聽從是否是正確的。

將藏起的那些能力,以胸針的形式還給那些能力者,這對它來說不是什麼難事。隻需要一個念頭,那些黑熊就會自動替它將胸針奉上,就像當初將一切記憶還給徐徒然時那樣。

問題是,它真的應該這樣做嗎?那個被江臨附身的人類身軀,逃出時顯然已是強弩之末。萬一她就這樣死去,那所有的輝級就會再次暴露在被附身的危險中,包括被它困住的那些……那些過去的同伴。

那它做的一切,一點意義都沒有。

大白熊目光看向展館的外麵,似是陷入了思索。旁邊徐徒然呼出口氣,將小推車推到了冰凍大鹹魚的旁邊。

“首先,不是所有輝級都是危險的。我知道這麼說可能有些傷人,但你的情報真得更新一下了。其次——”

她將手推車的車鬥豎起,努力將封著匠臨的冰塊推入,聲音因為用力而顯得有些緊繃:“我說了,楊不棄,還有其他人,都會,收拾,她的——誒累死我了。”

巨大的冰塊終於被推進了手推車裡,徐徒然甩了甩手,抬起眼來:“你不相信彆人,總該相信我吧。”

大白熊麻木地轉動了一下腦袋,聲音依舊一頓一頓:“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不是你自己說,一直在等我的嗎。”徐徒然理所當然地說著,目光掃向了一旁地下入口,聲音突然沉了下去,“雖然我不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我能感覺到,你將某種期待寄托在了我身上。既然如此,那我想我對你而言,信譽還是挺高的吧。”

“……”大白熊沉默地看著她,頓了一會兒,才遲緩地發出一聲“啊”。

徐徒然:……

所幸她現在對對方這種動不動就詩朗誦的表達方式也挺習慣了。聞言隻當對方沒有否認。她用力將裝著大冰塊的車鬥橫了過來,繼續道:“說起來,你等我,到底是為了什麼啊?”

大白熊沒有回應。徐徒然也不急。收拾好冰塊,便再次看向地麵中央的地下入口。

“我總覺得,這地方好像和我存在著某種聯係。”

她說著,緩步走向那個入口,無意識地偏了下腦袋,眼中泛起些微的藍色:“這個域,不僅是為了對付蟲子而存在的吧?你在守護著某種東西,而那東西與我有關……”

徐徒然站定在地下入口的邊緣,饒有興致望著其中起伏的水波。遠遠地,似是有某種縹緲的呼喚傳來,摻雜著鼓點與吟唱。

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隻腳已經試著朝裡邁去。然而腳尖都還沒落地,手臂忽然被人扯住。

她愕然轉頭,正對上大白熊沒有表情的臉。

“你。不能。進去。”頭套內再次傳出僵硬的聲音。

“在你。準備好之前。不能進去。”

“準備好?”徐徒然蹙眉,“什麼意思?”

大白熊歪了歪頭:“我不確定。”

“但至少要等你。知道自己是誰。”

徐徒然:“……”

“知道我是徐徒然,還不夠嗎?”她頓了頓,試探地開口。

大白熊沒有回答。那看來應該是不太夠。

往好的方麵想,這起碼讓徐徒然再次肯定了一件事——自己的來曆肯定不簡單。絕對是大人物。

“但你應該是知道我是誰的吧?”徐徒然想了想,又道,“你不能直接告訴我嗎?”

回應她的,是大白熊的又一聲“啊”。

跟著才聽它斷續道:“我。沒那個。資格。”

徐徒然:“……”

“行吧,那看來我真的是個超大超大的人物了。”她輕輕吐出口氣。

這回白熊倒是應得很快。它點點頭,說了一聲“嗯”。

“……”徐徒然再次看它一眼,又看了看旁邊仍被冰封的匠臨。略一斟酌,再次開口,“你當初,是因為預知到我的存在,才會做出那些事的嗎?你到底預見了一些什麼?在你的預言中,我究竟……誒?誒?你彆暈啊!”

她話還沒說完,便見那大白熊搖晃兩下,忽然一個西施捧心,整個熊旋轉倒地。徐徒然忙伸手去扶,卻見大白熊搖了兩下腦袋,再次直起身體,整個熊的氣質已然完全不同。

——簡單來說,就是變得很慫。一種由內之外的慫。

慫到在看到徐徒然的第一眼,就抱著臉發出一聲無聲的尖叫,然後不假思索,轉身就跑!

徐徒然:……

得,看來是自己問題太多,將人域主給逼走了。

她暗暗撫了下額,眼見著大白熊就要跑出展館,閉了閉眼,無奈開口:“禁止出入。”

咚的一聲,大白熊像是撞到一堵透明的牆,一下摔翻在地。

徐徒然上前將熊扯起,一路扯到裝著巨大冰塊的手推車麵前。

“跑什麼跑,沒見這邊需要幫忙嗎?過來幫忙推車。”

說著,自己扶住了車上的巨大冰塊,望著冰內的無神魚眼,沒好氣地抿了抿唇。

“推穩一些。我們要趕去的地方,可遠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