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第一百三十九章(2 / 2)

說起來,這些爸爸團和爺爺團的下手也確實是利落,短時間內就搞清狀況,不扯廢話直接上手打的風格也相當合她心意。徐徒然猜測可能是蒲晗和他們溝通了什麼,因為他一直站在對麵的樓頂上,時不時與旁邊人說幾句話,又衝著徐徒然比手勢。

徐徒然其實不知道他那些手勢是什麼意思。但她看得出來,目前局勢正在往對他們有利的一麵發展——

因為符文以及乾擾光的保護,爸爸團和爺爺團可以放心地對著囚籠內外的怪物火力輸出。有蒲晗在,也不用擔心認知會被屏蔽。唯一的問題,似乎就是這些怪物不斷的彼此複活……

薑思雨15號也正在擔心這點。蒲晗三號卻若有所思地開口:“時光回溯,也是要消耗力量的。這些怪物是蟲子的化身,總不至於是個無底洞。”

反複消耗,耗不死也能將它們累得夠嗆。

就像是在印證他的話一般,兩輪攻擊之後,剩餘怪物們的複活效率果然越來越低,更多的就是維持著一種純粹黑色粉末的狀態,在地上艱難蠕動。

而徐徒然,她則在四周火力的掩護下,悄悄抬手,往中庭的地麵上,又放出了一次冰十八。

黑色的晶體飛快地在地麵上蔓延,留下黑色的焦痕。很快在與血肉濁河相近的位置上,又構成了一個全新的囚籠符文。徐徒然做完這步,這才真正鬆了口氣,收起地上的河流,蹲下身去,敲了敲腳下的鐵皮。

“薑思雨。”她呼喚著15號,“你聽好。我現在要去找鐵線蟲的潛藏的另一個部分了。這事對我很重要。這裡的怪物,隻能先交給你們了。”

“庭院內有我畫好的囚籠符文。你們善加利用。儘量拖住這邊的怪物,彆讓它們離開,行嗎?”

下方傳來薑思雨堅定的回應聲。跟著就是一陣腳步聲響。聽著應該是去找其他人告知消息了。

徐徒然呼出口氣,再次召喚出黑霧護衛左右,趁機讓還留在走廊裡的蒲晗三號幫著將琴盒遞上來,又將繪有床單的符文和卡拉OK筆全都收起。在將床單塞進背包時,又見小粉花好奇向外探出頭來。

徐徒然頓了一下,盯著它思索片刻,忽然將它整個兒抽出,探頭朝著下方的缺口裡看了看,叫住了正準備離開的蒲晗三號。

“誒,三號,幫我個忙。”徐徒然說著,將小粉花從缺口中遞了下去,“能幫我照看下她嗎?”

“?”蒲晗三號愣了一下,雖然不解,卻還是走上前來,一邊點頭,一邊伸出手去。

蒲晗三號高高大大,正好可以將小花接過。小粉花卻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兩片葉子死死抱著徐徒然的手指,怎麼都不肯鬆手。蒲晗三號扒拉了好一會兒,才總算將它從徐徒然手指上扒拉下來。

小粉花猶不放棄,一個勁朝上伸著葉子。徐徒然盯著它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

“聽話一點。事情辦完了就來接你。”她說著,不再看它,徑自抬頭,坐起了身體。

四周樓頂,彩光閃耀,槍聲不絕。她看到薑思雨15號匆匆趕到一側天台,正在與站在符文陣中的人對話。徐徒然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一些什麼,隻知道沒過多久,那些人自帶的收音機終於被打開,《星星點燈》的旋律,再次從其中流淌出來。

受這音樂刺激,樓頂的周圍,再次有鳥雀聚集。就連囚籠中的怪物,也將注意力全轉了過去。

徐徒然毫不猶豫,趁著這個機會,徑自從走廊頂上一躍而下。呼呼的寒風從頰邊吹過,濃鬱的穢霧再次於空中聚集,像是雲朵般托在徐徒然的腳下,直至她安穩落地,方如青煙般散去。

而幾乎就在落地的瞬間,那種怪異的疼痛感再次襲來。徐徒然蹙眉按了下自己的胸口,不敢再耽擱,立刻朝著之前觀察到的方向,快步衝了過去。

說來也怪。建築物的外麵,是密密的樹林,還是夜色籠罩下的樹林——在這種地方,本該是最容易迷失方向的。

然而徐徒然的腳步卻沒有絲毫遲疑。冥冥之中,仿佛存在著一種感應,一路指引著她朝著正確的方向走去,越靠近,越清晰。

不知過了多久,眼前捕捉到了一絲光亮。流動的、彩色的光亮,徐徒然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下意識地加快腳步,順手揮開攔在眼前的樹枝,麵前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

“是你!”她一眼就認出了躺在地上的那人。

是那個穿著黑裙的、無比漂亮的女孩。她這會兒正側躺在地上,長發掩麵,整個人幾乎蜷成一團。

徐徒然匆忙上前將人扶起,視線落在對方的胳膊處,不由一頓。

隻見那女孩的胳膊,是缺了一截的。

右臂處空蕩蕩的,血流一地,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扯下。徐徒然望著那處傷口,眉頭擰起,卻並非是因為不適或恐懼。

“果然傷在了胳膊。”想起自己先前憑空感知到的痛楚,她知道,自己終是沒有猜錯,“也就是說,你是我的……”

“分裂體。”

一個陌生聲音響起。徐徒然警覺抬頭,腦中危機預感嗶嗶響起——

隻見一團陰影,正從對麵的樹林中緩步而出。

那是一隻貓。

一隻很大的橘貓,渾身長滿黃色的眼珠,腦袋歪歪扭扭的,像是沒有安裝好。

它坐在徐徒然的不遠處,沒有開口,卻分明發出聲音。

“不好意思。本來打算趁你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把這家夥收拾掉的。沒想到她比我想得要麻煩,居然還能逃到這個地方來……真是不好意思了。”

收拾掉。

徐徒然抿緊唇角,心中警鈴大作。

分裂出的碎片,如果遭到致命傷害。本體也必然會受牽連——薑思雨曾告知的話浮現於腦海,她一下明白過來。

“你想對付的是我。”她默不作聲地圈定了國土,“你怎麼知道我來了這裡?”

“本來不知道的,直到這家夥吞掉了我的不少化身。”橘貓晃了下腦袋,“我也不想那麼早就冒險。但如果放著不管,我會虧掉更多。沒辦法,隻能對她出手了。真的不好意思。”

……意思是單憑這麼個東西,就把她的分裂體傷成這樣了嗎?

徐徒然怔了一下,旋即注意到另一個令人不得不在意的事。

他說這個女孩吞掉了他的不少化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最近的那種飽腹感與反胃感……

雖然知道不合時宜,但徐徒然是真的又想吐了。

話說回來,這麼漂漂亮亮的女孩,她是怎麼下得去口的啊?

“不好意思,看你那表情,是被我惡心到了嗎?那還真是不好意思。雖然我覺得還挺好笑的。”

橘貓慢悠悠地說著,往旁邊走了幾步。徐徒然評估著它與自己之間的距離,將懷裡的女孩攬得更緊了些。

“你就是全知鐵線蟲?”她一麵說話,一麵觀察著周遭的逃跑路線,“我還以為你的本體會是很大一隻。”

“鐵線蟲?不好意思,但這個稱呼不太合適。”橘貓身上的黃色眼珠紛紛顫動起來,橘貓本身卻是不緊不慢地舔了舔爪子,“星星——或者說,星星的碎片。如果你願意這麼稱呼我,我會覺得很高興的。”

徐徒然嗤了一聲:“好的鐵線蟲,明天鐵線蟲。”

開玩笑,我為什麼要讓你感到高興?

帶著明顯挑釁意味的話語砸下,對方卻是完全沒生氣——起碼從作死值的收獲來看,它一點沒有被激怒。

很少遇到這樣的情況。徐徒然內心的不安更加強烈。她盯著那隻橘貓看了一會兒,忽然開口:

“真是你將她傷成這樣的嗎?”

不是挑釁,這是真的好奇。同時她也想試著分散對方注意力。

那貓卻是晃了晃腦袋:

“我嗎?不不,那你可真誤會了。想必你也看出來了。我很弱小。雖然這麼說很不好意思,但我確實沒那個本事。”

它說到這兒,忽然頓了下。

“真要說的話,還得感謝你的朋友。”

徐徒然:“?”

“我從他那裡,複製到了一個相當不錯的技能。”橘貓說著,忽然抬起頭來,“啊,祂來了。”

徐徒然:“……”

祂?

深邃的陰影從頭頂罩下。似是意識到什麼,徐徒然緩緩抬起了頭。

腦海中的危機預感再次瘋狂作響,聲音吵鬨到幾乎撕裂腦仁。而就是在這種令人暈眩的聲音中,徐徒然看到了她頭頂上的那個東西。

那是一扇門——或者說,是一個長得像門的生物。

它很大,鯨魚般得大。它漂浮在樹林中,樹林被襯托得像是矮草。它在夜色中搖晃著,門扉般的身軀上,是一顆純黑的頭顱,裡麵似有什麼正在旋轉滾動,隻一眼,就讓徐徒然感到頭疼欲裂。

門的裡麵,同樣也是黑漆漆的。隱隱有歌聲從裡麵傳出,混雜著哭聲和笑聲——如果不是她的混亂已經升到辰級,徐徒然簡直都要以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

這是什麼東西?它之前就在這樹林裡嗎?為什麼我一點都沒有注意到?明明那麼大一個……

徐徒然腦中念頭飛轉,眼看著那東西越逼越近,頭皮幾乎麻到發炸。一種從未有過的情緒瞬間攥住她的心臟,連帶著她懷抱著的身軀,都開始劇烈顫抖。

不及細想,她連忙開口:

“未經允許,任何存在不得——!”

話未說完,她忽然瞪大眼睛。嘴角溢下盛放不住的鮮血,她緩緩低頭,張口,從嘴裡吐出一團東西。

那是她的舌頭。

過大的陌生刺激之下,連疼痛都變得不真切。她微微偏頭,盯著掉在地上的小半截舌頭,耳邊響起橘貓平淡的聲音:

“居然在母神的麵前口出妄言。你的膽子可比我想得還要大。”

“又或者說,是無知者無畏?”

……母神?

徐徒然緩緩眨了眨眼,腦中忽然浮現一首陌生又熟悉的歌謠。

【偉大的育者,親啟星門。偉大的育者,誕下星辰。當火光吞進我們醜陋的軀體,我們將於燦爛的星光中化為灰燼,成為育者的子嗣,獲得真正的永恒。】

……母神。育者。

很奇怪,明明都是不熟悉的詞。這一瞬間,徐徒然卻自然而然地將它們對上了。

門扉中傳出的聲音更加清晰。徐徒然這回聽清楚了,它們所念誦的、它們所吟唱的,正是這篇禱文。

橘貓優雅地坐在地上,在育者靠近的瞬間,卑微地伏低了身體,餘光卻偷偷看向了坐在對麵的徐徒然。

她低垂著腦袋,從下巴到胸口,全是血液。抱著一個純由黑霧構成的、連基礎的人形都已經維持不住的分裂體,看上去狼狽到好笑。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受到了過大的刺激,她沉默了一會兒,口中忽然嗬嗬地發出聲音。橘貓一開始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聽了一會兒,忽然明白過來。

這聲音的節奏,與門扉內的吟唱,完全一致。

“有趣。你是在祈禱嗎?”它饒有興致地望過來,“在這種時候,以這種姿態,對母神祈禱?”

“不好意思,但這場麵,真的有些好笑。”

徐徒然:“……”

她抬眸冷漠地看了它一眼,鬆開懷裡的人,轉而打開背包,當著橘貓的麵,倒出一粒藥吞下。

“……嚴格來說,不算祈禱。”

又過一會兒,等新生的舌頭長好,她終於給出回答。

她認真將藥收好,背上背包,聲音不大不小:“我隻是想試試看,這樣能不能再衝一波作死值而已。”

橘貓:……

它偏了偏頭,顯然不太明白:“作死……值?”

“原來如此。”徐徒然點了點頭,“看來你不知道這東西啊。”

說完,微微側過腦袋,似是在傾聽著什麼。跟著居然笑了一下。

“漲了。”她淡淡道,“原來你在意這種事。你很討厭彆人說你不知道的事嗎?”

“……”

橘貓沒有在回應了。它微微弓起身體,死死盯著徐徒然看。然而視線卻像投進了汙泥,什麼都看不到。

下一瞬,濃鬱的黑霧突然在它眼前炸開。徐徒然在穢霧的遮掩下站起身,語氣平靜,卻帶著冷意:“我允許你看我了嗎?”

橘貓:……??

這家夥,怎麼回事?

意識到情況的發展和自己所想的似乎不一樣,橘貓眼神中難得出現了幾分波動。同一時間,徐徒然卻伸了個懶腰,悠悠開口:

“說起來,好奇怪啊。我就站在它的麵前,念著與它相關的禱文。獲得的作死值卻也沒多多少……”

試圖使用絕對王權時,獲得兩千作死值。當著這存在的麵念禱文,作死值依舊隻有兩百。

準確來說,是兩百零三。

這就很微妙了——徐徒然記得,自己在對育者一無所知時,念誦禱文,同樣也有兩百作死值。

本尊就在自己麵前,同樣的行為,收獲卻是同樣的。結合禱文的性質,這事就有些離譜。

再說回那賠上她半截舌頭的兩千作死值。雖說不算少,但放在一個“神”身上,未免也太不夠看——要知道,當初唱歌筆還頂著蠕蟲創□□頭的時候,作死值給得都比這大方。

兩相結合,徐徒然不由有了個頗為荒謬的想法。

“不好意思,我不是挑刺啊——”

她深吸口氣,強迫自己將目光投向麵前那個巨大的門扉:

“這家夥,真的就是所謂的育者嗎?”

“——放肆!”

她話剛說完,就聽橘貓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素來平靜的聲音,終於帶上了幾分波動: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這是在對母神不敬——”

“不敬就不敬,你那麼激動乾嘛?”

徐徒然瞟它一眼,隨手摸了下糊在下巴上的血跡。

“再說——就是不敬了。”

作死值的提示音再次響起,同時響起的還有一陣輕微的響動——倒在地上的黑裙少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搖搖晃晃地站起,如同影子般,站在徐徒然的身後。

徐徒然這才不緊不慢將後半句話說完:“怎麼著吧。”

話音落下,提示音又響一聲——

【恭喜您,目前持有作死值達到八萬,解鎖獎勵功能——[天災之鑰]。】

那是什麼?又是個隻能到升級空間用的東西嗎?

徐徒然表麵不動聲色,內心重重嘖了一聲。

都這種時候了,不能給點有用的東西嗎?起碼來點有用的情報……

還沒等她想完,意識中又是一個聲音響起。

與作死值的提示音不同,這個聲音帶著明顯的語氣起伏,音色似曾相識,陌生又熟悉——

【您好,尊敬的宿主。抱歉讓您久等了。綁定係統的維護已經完成,接下去的旅途,就讓我陪伴您——誒呀我去這什麼情況??!】

上一頁 書頁/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