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鸞兒從裴家出來,無視火辣辣的太陽,直接坐進車內。
馬小丫和瑞珠也相繼上了馬車,馬小丫小聲問:“大娘子,我們去哪?回家還是……”
李鸞兒靠著車廂閉目養視,伸手指指前方:“先不忙回去,我們去豐宜園看看。”
“肖大 叔,去豐宜園。”馬小丫對著外邊喊了一聲,就聽到一個厚重的聲音答應著:“好咧,這就去。”
馬車一路直行,因著今兒天氣著實的熱,路上倒沒什麼人,不一時,便到了豐宜園。
這豐宜園是京城有名的戲園子,這裡不僅有京城和各地來的各大名班的表演,兼之豐宜園的點心也是京城一絕,便吸引了不少京城裡有錢有閒的老少爺們或者各家的娘子夫人前來,使得這豐宜園一天從早到晚沒有一刻不是人滿為患。
李鸞兒自來了一次豐宜園之後,無事的時候便喜愛到這裡逛上一逛,時間久了,和豐宜園的夥計也都熟了,後來她也打聽了,若想來豐宜園不用和彆人擠,可以花用多少銀子買一個長期的位子或者包廂。 李鸞兒在豐宜園買位子的時候,剛巧發現桃花莊的銀山,她想著有了銀山手頭上不缺錢花用,便狠了狠心買了個不錯的位子,不隻她,便是金夫人有時候也拿了她的片子來豐宜園聽戲,如此,一家子一個位子上倒換,倒也不錯。
進了豐宜園,便有相熟的夥計迎上前來,那夥計肩膀上搭著雪白的毛巾,手中捧著銅盆,銅盆中盛了溫水,一見李鸞兒便笑道:“李大娘子來了,您這忙了好些日子了吧,多久沒見您了。”
李鸞兒笑了笑:“確實忙了些,今兒正好得空就過來逛逛,王德子,一會兒可與我弄些好的點心吃,對了,還有冰碗子沒,有的話來上四碗。”
“有,有呢。”王德子一臉的笑意:“今兒天熱,大娘子怕早熱壞了吧,趕緊的洗把臉,小的這就給您備上點心冰碗。”
李鸞兒也不推辭,伸手在那銅盆中淨了手,又洗了洗臉,著實顯的涼爽了不少,馬小丫上前拿過王德子肩膀上簇新的白毛巾遞給李鸞兒,李鸞兒擦淨了手臉,又告訴王德子一聲,叫他把其中一碗冰碗子給趕車的肖平,就帶著兩個丫頭進了戲園子。 她熟門熟路的尋到自己的位子,豐宜園的位子都差不多,一個小方幾,上麵擺放了一些瓜果和茶水,方幾後麵是一把帶靠背的椅子,椅子上鋪了厚厚的墊子,冬天的時候,這墊子便換成毛皮的,到了夏天,厚棉墊子上又鋪一層涼席,坐上去很舒服,椅子兩旁各方一個小方凳,這是給隨從坐的。
李鸞兒買的這位子隻兩個方凳,如果再加些錢,可以換成三個或四個方凳的位子,隻她從穿來大雍朝後過了好些天的貧苦日子,倒養成了節儉的習慣,為了省些錢,便買了這凳子最少的位置。
她才坐定,馬小丫就拿過茶壺茶杯來給李鸞兒倒了杯茶,接著,又倒了兩杯她和瑞珠各一杯,一邊喝茶,馬小丫一邊笑:“今兒豐宜園唱的這出戲奴前兩天就聽說了,據說是新拍的,很是好看,奴跟奴娘親念了好幾天了,想不到今天大造化,倒跟著大娘子來了一趟。”…
“正是呢,奴也想著哪日能聽上一聽,誰曉得今兒就夢想成真了。”瑞珠也是一臉的歡喜狀。
她和馬小丫歲數都並不大,還有幾分女孩子的天真,自然喜歡玩鬨,隻李家到底下人少了些,她兩個整日悶在宅子裡做活,就是無聊了想八卦一下都沒個可以說話的人,更彆提像那些世家大宅中奴仆丫頭們之間的你爭我奪了,因此上,這兩個丫頭每次跟李鸞兒出門就覺得無比興奮,更不要提來戲園子聽戲了。
李鸞兒瞧瞧戲台子上掛出來的戲牌,笑著點頭:“白牡丹,倒是沒聽說過,想來的確是新戲了,隻不知講的是什麼。”
她這麼一說,馬小丫更來勁了:“奴知道,講的是一個姓白的人家,先前的夫人生了一個女兒取名白牡丹,隻這夫人去了,後來又繼娶了一位,也生了個女兒叫白玫瑰,白牡丹自小便與人訂下親事,後來對方家道中落,她未婚夫尋了來,白牡丹有心資助,可惜她繼母是個刻薄的,將那書生羞辱一番趕了出去,臨走的時候,白牡丹叫丫頭與未婚夫送上銀兩,隔了一年,傳來書生進京趕考被害的消息,白牡丹一時傷心,就離家出走去尋夫,卻被人陷害落得個身陷青樓的下場……”
馬小丫一行說,瑞珠一行氣憤道:“哪有這樣的,這不是背信棄義麼,白牡丹倒也是個烈性女子,她那繼母怎的如此心狠,這等惡人絕不會有好報。”
李鸞兒好笑的看看這兩個丫頭,無語搖頭,曆經兩世,又經過那樣殘酷的末世考驗,對於李鸞兒來說,早就不信這世上好人有好報這一套了,不過,聽兩個丫頭在那裡閒言碎語兩句,於這悠閒的午後時光來說,倒也蠻相宜的。
片刻之後,王德子便端了一個大大的盤子過來,微笑著躬身將兩盤點心放到桌上,又端了三碗冰碗了來:“李大娘子,這冰碗子是按著您的喜好做的,裡邊放了好些個蓮子,還有熬的爛軟的銀耳,您且嘗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