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雷霆(2 / 2)

但為了在表麵上維持住和施鶯鶯的友好關係,好找到能反咬施鶯鶯一口的機會,她抱著“沒準施鶯鶯不跟我記仇”的渺茫希望,咬著牙點點頭。

這個頭不該點。

真不該點。

——施鶯鶯上一秒剛說完有人借走了她的書還不歸還,導致她成績大幅下滑,下一秒就有人竄出來背了這個鍋,前後銜接得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嚴絲合縫。

頓時周圍所有人被施鶯鶯以退為進、吞吞吐吐挑起來的好奇心全都找到了出口,並轉換成了怒火。立刻就有人看不下去了,對趙子悅指指點點:

“你還好意思來?自己考不過鶯鶯,就把她的書借走不還,你很厲害哦,要不要我們給你鼓鼓掌?”

“你覺不覺得你命裡缺點什麼東西?你命裡缺德啊。”

“要不是因為你,鶯鶯至於被坑得這麼慘嗎?你知不知道你借走了她的書,導致她沒法複習,最後一科隻能交白卷?”

這輪番的指責轟炸搞得趙子悅一頭霧水,她剛想反駁“我才沒有拿施鶯鶯的書,明明是她和顧城亂搞才沒能回去考試”,就注意到了一個很致命的問題:

施鶯鶯這個黑鍋扣得太妙了,剛好卡在顧家把顧城保了下來,隻有她一人在媒體的長/槍短炮下孤立無援的時機!

但凡趙子悅再在這裡說半個跟顧城有關的字,一直關注著她的媒體就會聞風而動,顧家能保住顧城,可沒人保她,她的風評就要徹底壞掉。

這種大事是真的能留檔記錄的,以後就算趙子悅高考成績再優秀,也不會有任何一所好大學願意接受這樣的風雲人物。

她的父母省吃儉用了小半輩子攢錢,把趙子悅送進聖三一中學,就是想讓她出國深造,出人頭地,她不能在這裡毀了自己的人生!

電光火石之間,趙子悅終於反應了過來這種感覺為什麼如此熟悉:

這和之前在圖書館裡的時候,施鶯鶯逼著她做二選一的決定的場麵,實在太像了,簡直就跟比著模子複刻出來的一樣!

她現在隻有兩個選擇:

第一,把這口黑鍋背下來,承認自己是做手腳乾擾施鶯鶯複習的人。雖然不至於吃處分,但聖三一中學裡將再也不會有人願意與她為伍,她將要承受來自所有人的孤立和排斥……在施鶯鶯看來,讓她把原主會遭到的冷遇全都吃一遍,也算是趙子悅報應不爽、自作自受。

第二,承認自己和顧城有一腿,聯手欺負過施鶯鶯,然後成為媒體風雲人物並吃個留檔記錄的處分,與出國深造徹底無緣,回家估計真的會腿被打斷。

——不管哪個選項都不太妙,是真正的進退維穀。

更要命的是趙子悅還無法否認這件事:

因為在施鶯鶯發問、而她下意識點了頭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沒有否認的選項了,現在哪怕她反應了過來,改口否認,也隻不過會讓自己看上去更像是心虛否認而已。

不會有人信她的。

趙子悅下意識地擺出楚楚可憐的神態來看向施鶯鶯,卻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個曾經的好朋友,似乎不再像以前那樣好欺騙了,更不會對她心軟半分。

她乾脆也不跟施鶯鶯玩那一套姐妹情深的戲碼了。趙子悅剛想趕緊離開這裡,避開這些針紮也似的目光,卻發現自己的手還被施鶯鶯握著,便憤怒地掙了一下手,尖聲道:

“是,是我故意這麼乾的,總行了吧?你放開我!”

施鶯鶯很遺憾地歎息了一聲:“……哎。”

她的眼神是那麼悲傷又柔軟,宛如在深夜裡靜悄悄地流淌著的、滿載月光的深河一樣,動人得很,一時間就連係統都有點辨彆不出這是真情還是假意。

她慢慢地鬆開了緊握著趙子悅的手:

“我還以為我們是朋友呢?你竟然這樣害我……我好難過啊。”

趙子悅剛鬆了口氣,卻突然驚恐地發現,自己的那隻手失去知覺了!

施鶯鶯剛才握住她的手的時候沒用什麼力,她是將力道一點點施加上去的,沒引起趙子悅半點警覺,以至於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半條胳膊都湧上了因長時間缺血而導致的酸麻感——

就在這時,異變陡生。

施鶯鶯在放開她的手的時候,飛速地在某個穴道上輕輕地、精準地一點,動作快的宛如飛鳥掠過水麵,不沾濕哪怕一片羽毛。

這一下其實沒有任何實質性傷害,可對正在被麻癢感侵襲的人而言,也足以開啟膝跳反射之類的人體自我保護機製了。

於是趙子悅的半邊胳膊便不受她控製地舉了起來。

她自己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呢,可落在外人眼裡,就是她高舉著手,要惱羞成怒地來打施鶯鶯——

於是施鶯鶯當機立斷格開了趙子悅抬起來的胳膊,反手狠狠扇了過去!

和女生之間偶有發生的撕扯打鬨不同,她這一手/雷霆萬鈞,是從輪回世界裡曆練出的架勢:

但凡她手上有一點常人之外的力氣,誰都不敢保證趙子悅是死是活。

趙子悅頭暈目眩,覺得都有什麼腥甜的東西從鼻腔裡倒灌進喉嚨了,嘴角裂開一道口子,暴露在空氣裡,便有一陣陣的鑽心的疼痛。

可對著走廊上的窗玻璃一看,施鶯鶯這一巴掌相當準確地和她媽媽揍她的時候留下的痕跡重疊了,半點端倪也看不出,讓趙子悅憋屈得險些沒當場吐出血來:

她認了件自己根本沒做過的錯事,在眾目睽睽之下白挨了一記耳光,卻還讓自己落了“先動手”的下風,根本不會有人站在她這一邊。

她甚至不能找人訴苦,不能找人告狀,隻能自吞苦果。

趙子悅踉踉蹌蹌地倒退了好幾步,可原本圍繞在周圍看熱鬨的人立刻就散去了,躲她簡直就跟躲瘟疫一樣,愣是沒人願意來扶她一下。

幸好一道由遠及近的聲音把裡三層外三層圍著的人分開了,跟摩西分紅海似的:

“怎麼都在這裡紮堆呢?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