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斑蝥(2 / 2)

可問題是趙子悅是堂堂正正站到她麵前的,值得被尊敬的對手嗎?

不是,而且還是趙子悅先動手的。

於是施鶯鶯快樂地開始了借刀殺人。

她甚至還深情款款地彎下腰去,為趙子悅掖了掖被角,溫聲道:

“你沒有必要這麼害怕。”

“畢竟我們曾經是好姐妹嘛,哪怕現在我們鬨僵了,看在往昔的情分上,我也會給你最好的東西的。”

她起身,鬆開了對腳下踩著的膠管的限製,隨即很慢很慢地關上了門,讓趙子悅感受到了成倍的、鈍刀子割肉般的絕望撕扯的同時,又把“不舍與掙紮”表現得淋漓儘致:

“你不要怪我心狠。因為有仇未報……‘我’心有餘恨,九死不消。”

在施鶯鶯關上門的那一刻,趙子悅驚恐地發現,自己失聲了:

這是怎麼回事?!

就在她在柔軟的大床裡奮力掙紮的時候,施鶯鶯竟然去而複返地折了回來,這讓趙子悅無神的雙眼裡瞬間有了點希望的小火苗:

畢竟施鶯鶯關門的時候,表現得很猶豫、很不舍,現在又折返回來,難不成她終於要放自己一馬了?

施鶯鶯笑眯眯地迎上了趙子悅滿含希望和懇求的眼神,在確定了趙子悅的確失聲之後,彬彬有禮地對她一點頭:

“晚安。”

——她根本就不是為了救人回去的。

她是為了確認趙子悅的情況,順便為了讓人在感受到希望後更加絕望去的,換句話說就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而這能讓施鶯鶯感受到由衷的快樂。

數分鐘後,整個房間再次陷入黑暗,施鶯鶯拉下了這個房間的電閘,以確保無法發聲的趙子悅不會被認出真實身份:

趙子悅甚至還處在虛弱無力的狀態中,無法自行逃跑;屋內暗黑無光,與外界隔絕;她雙手手指被折斷後連寫字都做不到,一動就是鑽心的疼,更彆提說話了,是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堵死了她每一條求救的路。

同時,施鶯鶯透過六樓走廊的窗戶,看到了樓下不遠處,正在飛速開來的一輛黑色賓利轎車,那是顧家專門給顧城配備的出行工具,很明顯他一收到短信就趕來了,正好能趕上藥效發作的最佳時機:

樓上樓下兩人都在遵循著施鶯鶯的計劃,踏入她布下的這個絕妙的陷阱裡。

係統試探著問道:“這樣布局是很妙沒錯啦,但趙子悅有與你相關的記憶,萬一明早起來她把你給供出來,你怎麼辦?要不要我幫你消除她的記憶?”

施鶯鶯搖搖頭,拒絕了係統的提議:

“不用。”

“她的海馬體嚴重受損,現在已經沒有關於這件事的任何記憶了。”

——係統這才明白,施鶯鶯要了兩套玻璃器皿是想乾什麼:

一套用來搭建提純和蒸汽的儀器,另一套用來改造剩下的摻了春/藥的水。

眾所周知在虐文裡,一定會有這樣一種神奇的物質存在:

隻要吃了它,不管男女老少全都要化身成繁殖動物,雙眼通紅大喘粗氣,活像找不到人上床下一秒就會暴/斃,多少總裁和女主之間的“愛情故事”,就是從春/藥瀉火的一夜情開始的。

但施鶯鶯知道,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

能在藥店裡買到的藥物,根本就不會有這麼強烈的藥性;唯一能滿足這麼強烈的效果的藥,也隻有斑蝥素比較符合了。

在施鶯鶯點破迷局之前,水杯裡的春/藥就是神秘的特效藥物;在她點破之後,這段劇情就恢複到了正常的世界裡該有的配置,斑蝥素:

真是薛定諤的春/藥,在科學與混沌中來回蹦躂。

而施鶯鶯又利用手頭僅有的這點材料,不知道經過了怎樣的過程,當場化身絕命毒師,在酒店房間裡把斑鼇素變成了軟骨藻酸。*

軟骨藻酸,能對海馬體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可以讓人失語失憶;再加上趙子悅下手放藥的時候一點兒也沒省,施鶯鶯還給這杯水好好提純了一下,儀器釋放出來的蒸汽足以令兩人滾上床後再失憶了。

係統:“施鶯鶯,你好狠的心……不對,你甚至都沒有心啊!”*

施鶯鶯:“誒嘿。”

係統:“可是那套器械怎麼辦,你總不能指望這兩人幫你毀屍滅跡地拆掉現場吧?”

施鶯鶯:“我算好了顧城的急切程度,他會幫我們把臨時搭起來的提純蒸汽儀撞塌的。”

“他們全都吸入了足量的軟骨藻酸和春/藥蒸汽,肯定會玩得比較激烈,在身上和房間裡留下痕跡,第二天醒來後又會記憶缺失……等他們再看到這一地狼藉,還能想到彆人身上不成?肯定會覺得這是他們玩瘋了弄亂的。”

的確就像施鶯鶯算的那樣,顧城一進門,就直接衝著大床奔去,在黑暗裡弄塌了那堆東西,叮叮當當的聲音傳來,讓趙子悅瞬間麵如死灰:

她完了。

隻是不知道來的人是誰,為什麼聽起來竟然有點耳熟?

托虐文套路“就是要在黑暗裡辦事兒並且認不出來是誰”的福,顧城半點也沒懷疑床上的人究竟是誰,他飛快地扒光了自己的衣服壓上去,猴急道:

“施鶯鶯,我就知道你也是這種人。算了,放心,你跟了我,我不會虧待你的。”

趙子悅目眥欲裂:

她萬萬沒想到來的人竟然是顧城!

原來這就是施鶯鶯說的,“看在往昔情誼的份上給你最好的”安排,簡直殺人誅心,太誅心了!顧城本來就不喜歡趙子悅,等真相暴露的時候,隻會恨不得送她去死!

她掙紮著從喉嚨裡擠出氣音來,瘋狂地強調著自己的名字:“趙子悅……”

顧城不耐煩地皺起了眉,心想你都在我床上了,怎麼還惦記著彆人,就隨手扯了件衣服堵住了趙子悅的嘴,隨即又開始了晃動:

“知道了,我回去就弄死她。”

趙子悅終於放棄了掙紮。

她在無窮儘的痛楚裡暈了又醒、醒了又暈,在遭受暴行的時候隻能咬著嘴唇默默流淚,痛到滿嘴都是血腥味,也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

趙子悅以為這就是地獄的儘頭了,可沒想到萬萬不止:

次日,她剛從床上爬起來,抱著赤/裸的自己嚎啕大哭的時候,便感受到了一陣令人驚恐的反胃感:

“嘔——”

結果顧城正好在這個時候臭著臉進門了。

顧家人拿這個小祖宗真沒辦法,管管不得罵罵不得,顧父顧母把這個唯一的兒子當成命根子寵呢,他們這些外人還能怎麼辦?隻能哭天搶地求顧城,在他們還沒擺平事態之前就不要出來搞事了。

但是眾所周知,在霸道總裁式的虐文裡,真正為總裁和家族好的這些人,反而是最不被重視的炮灰:

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充當背景板,存在於“治不好她你們就都陪葬”,和“我就是要這個女人你們趕緊把她給我弄來”,還有“把離婚協議書給她送去趕她出門”這樣的場合裡。

此刻也不例外。

在知道有個禮物送來後,顧城壓根就不管這些禁令,興衝衝地跑到短信中說好的賓館房間裡去了。負責看管他的人們攔不住顧城,隻能如實上報,說顧城少爺大晚上地跑出門去,就為了睡一個女人。

顧父顧母乍聞此言怒火攻心:

“一定又是貪慕虛榮的女人來勾引我兒子!給她一筆錢,讓她趕緊滾蛋!”

“可是……萬一她在這一晚懷上我們的孫子了怎麼辦?畢竟是顧家血脈,不好流落在外吧?”

“說的也是。那就先讓她滾出去,等有懷孕反應後再接回來生孩子好了,去母留子。”

顧城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

因此,他一看到蒼白著臉,捂著嘴乾嘔不止的趙子悅,被愚弄了的怒火就頓時翻了好幾倍:

“你果然也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我看錯你了。”

“你不就是也想懷上我的孩子然後進顧家門麼?彆裝了,一晚上根本不會有事的。”

他一揚手,大把大把的鈔票散落在少女赤/裸的身體上,怒道:

“拿了錢就走,我看見你就惡心。”

趙子悅如遭雷擊。

對一個苦心癡戀的少女來說,再沒有什麼事比自己喜歡的人竟然恨不得置自己於死地更痛苦了,更彆提和她上床的人還在叫著彆人的名字!

她的尊嚴,她的愛情,她的人生,她由內而外的一整個人,在這一瞬間,都被徹底地毀掉了。

在這一瞬間,她突然想起施鶯鶯似乎用近乎憐憫的語氣對她說過這麼一句話:

我尤其不喜歡用這種手段對女孩子。

雖然她忘了這是施鶯鶯什麼時候說的話了,可這又有什麼要緊的?

趙子悅終於後悔了,原來她輸給施鶯鶯,從來不止是在容貌與智慧上,還有這種溫柔殘酷的境界與全盤滴水不漏的布局。

早知道施鶯鶯能做到這種地步,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對她動手。

可惜晚了,開弓從來沒有回頭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