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盟友(2 / 2)

完全沒感受到人家少年懷春的一腔懵懂心思啊這位施鶯鶯同學!我當時說我家小兔崽子是去買菜了,可我沒想到他還順便買了個花,你不用這麼認真地對號入座把玫瑰花也當成菜!

身為一隻忠犬,最要緊的因素是什麼?

是能進行自我攻略。

謝北辰當然也沒能例外。

他看著還在廚房裡幫忙的施鶯鶯,立刻也挽起袖子想去幫她一把,甚至還自動為施鶯鶯找到了絕妙的解釋:

我的鶯鶯是吃了多少苦,才會在看見這東西的第一時間,把它和食物掛上鉤?

“停。”施鶯鶯一看見他的神情,就覺得他可能腦補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出來,無奈道:

“我不知道你想了什麼,但我覺得一定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的。”

係統:“你真的沒經曆過這種世界嗎?”

施鶯鶯:“經曆過哦,大/饑/荒的時候連吃人都可以,更彆說吃花了。啊對了,還有在末世喪屍遍地走的時候,能活下來有口吃的就不錯了,誰還挑剔這個?”

係統:“……辛苦了。”

施鶯鶯:“啊,我騙你的。”

完全無法分辨施鶯鶯究竟哪句話是真話的係統,憤怒地在施鶯鶯的腦海裡掀翻了一萬張桌子。

謝成芳在心底歎了口氣,決定給自家小兔崽子來一點助攻,畢竟他現在看起來完全是個正常人了,那要不就放鬆一下對他的嚴防死守?

“好啦,你們倆出去等著吧,要麼聽聽愛爾蘭聖三一的公開課,要麼看看書看看電視都行,哪裡有讓客人動手的道理?”

謝北辰立刻就帶著施鶯鶯出了廚房,正打算將構想過的“肩並肩一起上課便於發展美好的學生時代戀愛”這一設想付諸行動,就聽見施鶯鶯很溫和地開口問他:

“謝北辰,我們談談?”

施鶯鶯隻是看不起某種感情,但也沒遲鈍到太泯滅人性的地步;她玩心重歸玩心重,但在麵對一心想要對她好的人的時候,也不至於利用到底、吊著彆人。

謝北辰還沒意識到危險正在逼近,立刻回答道:“沒問題,鶯鶯想跟我談什麼我都會如實相告的。”

施鶯鶯能感受到他說的這番話完全是真的。

習慣了勾心鬥角,半真半假的她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沉默了數分鐘後隻能低歎一聲:

“謝謝你。”

“跟我這麼客氣乾什麼。”謝北辰略微側開一點目光,逐漸紅透的耳尖和他雲淡風輕的口吻形成了強烈對比:

“要是真的覺得開心的話,今天午飯多吃一點好啦。”

施鶯鶯繼續道:“我是說你幫忙叫來記者的事情,也多謝了。”

謝北辰頓時僵硬成了一座石像:“你……你知道了?”

“雖然一開始沒想到,但幸好現在反應過來也不晚。”施鶯鶯笑了笑:“我欠你個人情。”

——能得到施鶯鶯的承諾,幾乎就等於額外多了一條命:

她不喜歡欠彆人人情,可反過來想,能讓施鶯鶯欠下人情的話,能得到的回報,便要豐厚得令人咋舌眼紅!

可是謝北辰完全沒有驚喜的樣子。

他不是因為小瞧施鶯鶯的能力而無動於衷,更類似於“你的關注點怎麼又跑偏了”這樣的無奈又好笑:

“你不是‘沒想到’,你是太貪玩了,所以不想這麼快解決問題。”

施鶯鶯怔了一下,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人看穿了她玩心與殺心一樣重的內裡後還願意幫她,更要緊的是,他用來幫人的方法都是卡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的,活像一隻狂犬自己叼著自己的鏈子在她腳邊打轉,趕走一切可能對她造成傷害的人。

謝北辰鼓足了勇氣繼續道:

“所以我冒昧替你解決好了。”

“鶯鶯,你把留給他的時間分一些給我好不好?我比他好玩多了。”

施鶯鶯:?!何等虎狼之詞!你哪裡好玩啊!!給我說明白!!!

謝北辰突然也發現自己的表述有點帶顏色的歧義。

但他可以對天發誓,自己真的沒那個意思,畢竟要一個剛剛回歸正常人行列不久的人不帶任何歧義地傳達自己內心的想法,的確有點太為難人了,於是他匆忙補救道:

“你覺得我好看嗎?”

施鶯鶯端詳了一下麵前的少年。

有彆於顧城那種人對自己外貌的刻意關注和修飾而導致的油膩,謝北辰沒戴任何手鏈項鏈戒指之類的飾品,回家之後更是連那塊蜂蜜金貓頭鷹都摘掉了,穿著白襯衫的少年一笑起來,就好像能盛滿全世界的陽光。

他的身上也沒有任何昂貴的香水氣息,隻有一點淡淡的衣物柔順劑的香味,清新又乾淨,那張清雋的、滿載少年意氣的臉,哪怕落在飽閱美色的施鶯鶯眼裡,也是一等一的賞心悅目。

於是施鶯鶯遲疑著開口回答道:“……還行吧?”

“我也挺聰明的。”謝北辰繼續紅著臉開口:“雖然我現在不如你,但我會繼續努力的。”

施鶯鶯發自內心地誇讚道:“我知道你很聰明。”

——能叫來調查記者,能在和她沒見麵的情況下就隔空合作,利用輿論對付顧家,可以說是她平生僅見的幾個聰明人之一了。

一念至此,她甚至都惋惜了起來,為什麼這麼省心又聰明的家夥不是她的隊友呢?這樣她在輪回世界裡的時候就不用自始至終都是一個人了。

“我還是個好人。”謝北辰突然無師自通了自吹自擂的技能,而且還真不能說他全盤說謊,畢竟在施鶯鶯麵前的時候,他表現得彆提多溫和多友好了,就差給他發個錦旗和徽章:

“我家裡條件也還可以。”

施鶯鶯讚同地點點頭:“的確。”

結果施鶯鶯的下一句話“你是我見過的最棒的盟友我很欣賞你”還沒說出來呢,就聽見謝北辰問她:

“那你缺不缺一個好看又聰明的男朋友呢?”

施鶯鶯:???我把你當盟友,你卻想追我???

施鶯鶯無奈一抿唇,開口道:“可是我不相信愛情。”

很奇怪,這番話換作隨便一個同齡人來說,或多或少都會有點中二爆表的羞恥尷尬感;可換作施鶯鶯來說,便會讓人感受到一種……

入骨的疲倦與沉靜。

仿佛飽曆風雨後的無畏懼,無牽掛,無在意。

她看向謝北辰的目光是她從未有過的平和、柔軟與悲憫,然而那雙暗藍色的眼睛裡,充斥著各種複雜的正麵情緒,卻獨獨沒有愛意:

“它軟弱自私又多變,不值得我信任;謝老師還對我有知遇之恩,我也不至於對你下手。”

謝北辰立刻道:“窩邊草不介意,請對我下手。”

廚房裡嘩嘩的洗菜水聲還在響著,間或傳來菜刀在砧板上剁東西的聲音,還有熱油下菜的刺啦刺啦的響聲,是每一個平凡的家庭裡都會有的溫馨場景,這甚至都讓施鶯鶯沉吟了一瞬。

可是她最終依然歎了口氣,堅定而溫柔地將謝北辰推開了: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我是說……我不是什麼好人,所以我不會拉你進火坑的。”

——但是我願意陪你下地獄。

謝北辰沒能說出這句話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施鶯鶯對這種感情的蔑視和抗拒後,立刻轉變了攻略方向,連係統都挑不出什麼錯來:

“如果鶯鶯不信任這種東西,我們可以退一步做盟友。你要讓顧家破產,我就為你積累資金、打通人脈,事成之後我們再平分它。”

他看著施鶯鶯的神色果然從戒備轉向了沉吟,就知道這個策略是管用的,立刻打蛇隨棍上:

“我需要你這樣的盟友,我會成為你最強的助力,無關愛情,隻是因為我敬佩你的實力而已。”

“剛剛是我昏頭了,鶯鶯,你就當我沒說過這些話吧。”

施鶯鶯瞬間想起了自己和謝北辰剛見麵的時候,感受到的那種執著感,她當時想,不知誰能這麼幸運,得到這麼心智堅定的人的保證和效忠,原來這個人是自己啊。

於是她放心地點了點頭,畢竟建立在利益和權力基礎上的同盟關係更牢不可破:

“好。”

——然而她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願意為她改變第一次的人,自然也不介意為她改變第二次。隻要謝北辰足夠耐心,總能等到破冰的一天。

兩人短短數息間,便將年少時懵懂而青澀的愛情埋葬了起來,可這又不是真正的結束:

因為他們緊接著就要在愛情失敗的墳墓上,建造新的高樓,殺伐果決攪動風雲,留待日後塵埃落定,等一朵細小的花,從廢墟中萌芽新生。

謝北辰站在施鶯鶯身後,看著她毫不遲疑轉身就走的模樣,心想,的確像鶯鶯說的那樣,單純的愛情實在太脆弱了。

所以他要站到施鶯鶯的身邊去。

他們將是最值得信賴彼此的盟友,締造牢不可破的同盟,互相扶持著麵對一切困難,保護對方的後背,尊重、信賴與守護彼此,在完成那個終極目標前,讓施鶯鶯把他看成什麼都行。

——他命中缺一個施鶯鶯,除此之外,什麼都不缺,尤其是為了施鶯鶯而生的耐心與自我克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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