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狀元(1 / 2)

人類是喜新厭舊的生物,在進入了信息量爆炸的新媒體時代後尤甚:

不管之前曾經鬨出過多大的事情,隻要很長一段時間內沒有與之相關的、足夠有爆點的後續,就會慢慢地從大眾視線中淡出去了。

就好像現在,H市在經曆了一番風起雲湧的大清洗之後,隻有寥寥幾家已經被神秘人士收購了的顧家分公司幸免於難,苦苦支撐著,再也沒有了以往“背靠大樹好乘涼”的囂張。

對普通人們來說,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永遠壓在他們頭上的烏雲散去了,就再也不必擔心自己成為“天涼王破”這種惡俗情節裡的被迫破產的倒黴蛋,也不用成為“吵到她你們就全體辭職”裡的被辭職的炮灰。

但對不少以報道豪門恩怨為主的記者們來說,這就等於直接斷了他們一條拿爆點新聞獎金的路。

幸好每年還有個保留節目,能讓他們永遠都拿到這個月的新聞獎金:

那就是一年一度,永不缺席的高考。

於是今年高考考場的外麵也圍滿了一圈人。

除去在外麵等得望眼欲穿的家長們之外,幾乎各家新聞媒體都派了最精英的記者前來蹲點,力爭要從無數同行的手裡搶到對第一個走出考場的人的采訪——

很好,現在第一個人出來了。

雖然她出來的時間有點不太對勁:

考試這才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按照語文試卷慣常的題量來看,隻有想也不想就落筆成章,才能達成現在就出考場的成就,但是無傷大雅,第一就是第一!

於是一堆記者扛著長/槍短炮衝了上去,對戴著墨鏡的少女連珠炮也似的發問:

“你覺得今年的試題難嗎?”

被這麼多話筒和鏡頭包圍著的少女半點慌亂的表情都沒有,就跟她生來就要生活在這萬眾矚目的場合中似的。

再配上她那張從大幅墨鏡下露出的精致的半張麵容與小巧的下巴,搞得現場根本就不像是對“第一個出考場的學生”的采訪,而像是對什麼巨星影後、名流名媛的專訪似的:

“我覺得不難,很簡單。”

“你發揮得怎麼樣?”

她謙虛地擺擺手:“一般一般。”

聽見這個回答後,不少記者麵麵相覷,覺得不好往下問了,萬一影響到她下麵幾門的發揮就不好了;但就是有人不死心,或者說,這位真正的精英記者憑著對一年前的新聞的好記性,察覺到了這個聲音竟然有點該死的耳熟:

“你覺得你能考上一本嗎?”

原本對答如流的少女終於愣了一下。

隨即她抬起手來,摘掉了墨鏡,那雙曾經在去年引爆過無數次輿論高/潮的暗藍色的雙眸便出現在了鏡頭裡,同時也喚起了去年為了顧家的負/麵/新/聞加班加到頭皮發麻的記者們的回憶:

啊,就這樣沒有一點點防備也沒有一絲絲顧慮,這個令人加班的頭條專業戶又回到了我們的世界裡!

施鶯鶯果然沒有辜負他們痛苦並快樂著的期望,隨手將墨鏡掛在了開了兩顆紐扣的襯衫領上,溫柔地微笑著反問了回去:

“可是我都保送愛爾蘭聖三一並申請提前大學畢業了,為什麼還要降去一本?”

——瞬間原本人聲鼎沸的周圍一片死寂。

要命的是這份死寂還會傳染,離得近一點的人覺得“好氣啊不能讓我一個人受打擊”,於是相當自覺地當起了施鶯鶯的傳話筒,讓沒聽見施鶯鶯的話的人也要感受一下這份痛苦。

沒幾分鐘,聖三一中學考場門口方圓十幾米內就完全沉默了:

對不起,打擾了,告辭。

在施鶯鶯趁著他們僵立當場不想發問而迅速離開的當口,終於有個被從金融模板臨時抽調過來的記者,越看她就越覺得不太對勁,開始拚命地翻起了相機內存:

“那張臉怎麼看著有點眼熟?”

旁邊的同事漫不經心地接了話茬:“這麼漂亮的女生,肯定見過就不會忘啦,你想想是不是在去年顧家還沒倒的時候來聖三一中學采訪過她?”

“不,不是。”金融記者終於從照片堆積成山的相機裡找到了他要的照片,他抖著手把照片放大後,果然發現了端倪:

“我的天啊,剛剛那個是不是……‘華爾街黑天鵝’?”

那是短短一年內就在愛爾蘭證券交易所新興起的金融新貴,天才操盤手;在搞垮了顧家所有的海外公司後又轉戰華爾街,以其毒辣的眼光,和出手必有所獲的精準手段,被譽為“華爾街黑天鵝”:

對某些公司而言,她是揮之不去的噩夢;對想跟著天才吃肉喝湯的散戶而言,她是運籌帷幄的神。

她第一次在大眾麵前出現,是在顧城鋃鐺入獄後的24小時內。

在不借助任何預測軟件,甚至從頭到尾都沒看大盤指數的情況下,這位戴著墨鏡的少女就卡著正在虛假繁榮回升的股票指數製高點,拋售了手頭所有的顧家海外公司的股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