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章(1 / 2)

有這麼個對當代大學生生活實況的概括, 說得十分形象:

公共課必逃,必修課選逃;考試周從考前一個月就做好了複習計劃,在第一門考試開始前一周翻開了第一頁課本, 在考前最後一天一夜把一整個學期的課程複習得像是預習一樣;上考場的時候更是三分靠實力, 七分靠運氣。

但這個說法用在施鶯鶯所在的A市醫科大學裡,是真的半點不實用。

“勸人學醫天打雷劈”的說法在A市醫科大學被發揮到了極致, 不光是說日後就業中可能會遇到了一係列會危及人身安全的事情, 更是說在大學的時候,這裡的學生要麵對的學習壓力就是同齡人的數倍了:

但凡他們以後還想從事這個行業,就萬萬不能在在校就讀期間留下半點不好的記錄,不管是風評上的還是成績上的。

因為A市醫科大學培養出來的人才會往全國輸送, 可以說隻要入了這個行, 就抬頭不見低頭見地全都是熟人:

要是在學校裡就留下了不好的記錄的話, 那到時候就算招人的時候能渾水摸魚地混進去,日後也一定會被熟人揭老底地給請出來。

畢竟做這一行的人, 在當初宣讀過誓言, 穿上白大褂就職的時候,就要明白自己負責的是無數人的生命,躺在病床上的那些人將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托付給醫護人員了,他們萬不能失手:

要是招了個學藝不精的人進來,這就不光是砸自己醫院招牌的問題了, 根本就是變相的謀殺!

這也是史英一定要讓施鶯鶯期末考試失敗的原因:

她本來就是個出身有問題的家夥,那對人販子父母絕對會讓她的政審過不了, 無法參加公職類的考試;要是再把這一條路堵死,基本上就斷絕了施鶯鶯通過知識改變命運的機會,讓她一輩子都隻能在低層收入群體裡苟延殘喘,掙紮求生, 也就沒有機會去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不會來跟她搶了。

一念至此,史英就開心得幾乎要笑出聲來。

她趕緊低下頭去掩飾自己的表情,順便偷偷往施鶯鶯的方向看了一下。

結果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險些讓她難以置信得叫出聲來:

這不該啊!為什麼施鶯鶯還能若無其事地答題?施鶯鶯不是個右撇子嗎?

在傷到了右手之後,施鶯鶯原本應該沒有辦法握筆寫字的,隻能申請補考;而隻要有過補考的記錄,她就再也不能成為獎學金獲得者了。

一個常年拿獎學金的人,一旦失去了這個榮耀,先不說她還能不能付得起學費,隻要史英趁此機會大做文章,還愁搞不臭她的名聲?

但是為什麼她好像半點影響也沒有受到,甚至還在奮筆疾書地答題?

史英驚得連現在她還在考試都忘了,努力地眯起眼睛,想要把施鶯鶯的桌麵和卷麵都看得更清楚一點,並拚命地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沒關係,不要緊,就算她逞強用右手答題,也不過是寫一堆鬼畫符出來而已!扣不扣卷麵分這種主觀的東西姑且不論,至少她寫不完!

結果施鶯鶯坐的那個位置也太巧了,明明她一點兒也不胖,甚至都能稱得上清瘦得過分了,可她往那裡輕輕巧巧地一坐,就擋住了大半張卷子,讓史英不管怎麼努力地去看都隻能失望而歸。

就在史英剛心灰意冷準備放棄偷窺施鶯鶯的卷子的時候,施鶯鶯突然往旁邊有意無意地挪了一下,露出了一整張寫滿了工工整整的簪花小楷的卷子:

在周圍的同學們都絞儘腦汁也隻能做完正麵的一小半的時候,她都寫完了正麵一整張,並可以翻麵了!

這是什麼不正常的速度?

史英一個驚慌失措之下,身體就失去了重心平衡,狠狠地朝施鶯鶯的方向摔了過去,發出了好大的一聲響:

“哐當——”

這一摔可著實不輕,弄得她手也擦破了,屁股當場就痛得失去了知覺,但是最可怕的不是她摔倒這件事,是兩個監考老師一左一右地從地上把她給揪了起來。黑著臉對她問道:

“你東張西望地在乾什麼呢?”

“我……我什麼都沒乾……”史英剛想辯解,就又看到兩位監考老師拿起了她一直在看的施鶯鶯的卷子,簡單地對照過兩人的卷子之後,就不容分說地把史英給帶走了,直到把人帶去了總監考的辦公室才跟總監考告狀道:

“上課的時候強調過這麼多次的知識點,她全都寫錯了也就算了,還跟人家錯得一模一樣?人家施鶯鶯寫錯了是狀態不好有情可原,你呢,你是怎麼回事?”

史英有口難辯:她怎麼知道會這麼巧啊?!

——有個道理大家都知道,當出現了太多的巧合之後,這也就不是巧合了,是有意為之。

係統:“你是故意把自己的水平降低到她的級彆,然後寫出跟她一模一樣的錯誤答案的吧?隻要有她偷看你的卷子在先,你又寫得比她快,人人都會覺得她抄了你的答案!”

施鶯鶯誠懇道:“不,這都是巧合哦。”

係統:“那拋開這個抄不抄的且不說,你就是知道人家在看你,還故意等到她累得支撐不住的時候才把卷子露給她看,讓她在產生最激烈的情緒波動的時候支不住凳子摔下來的吧?!”

施鶯鶯繼續誠懇道:“這是命運的選擇哦。”

係統:“真的嗎?我不信!”

不管係統信不信,總之這一場的總監考老師、也是A市醫科大學最德高望重的教授是信的。

她雖然看起來隻有四十來歲的樣子,但一頭因為過度操勞用功而早早全都變白、隻有少見的幾縷黑色摻雜在裡麵的白發,將她的年齡硬生生拉到了哪怕放在養老院也不違和的程度。

史英一看到這位謝教授就不由自主地打起了擺子,心想,這算是完了。

當代高校錢權勾結、內部爭鬥嚴重早就不是什麼稀罕事了,可偏偏這位教授是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人,人家還偏偏真的有這個實力:

自從她來了A市醫科大學之後,他們的SCI論文發表率就跟坐了火箭似的一路連年攀升,甚至還有好幾次都登上過《柳葉刀》這種級彆的雜誌;更彆提她矗在這裡就跟個定海神針似的,將不少不願意沾染權力爭鬥隻想好好搞學術研究的人全都凝聚在了她的身旁。

這位謝教授數年前,甚至還帶著一幫剛畢業沒幾年的毛頭學生組起了實驗室,在人人都等著看她笑話的時候,他們的實驗室就拿出了“體外乾細胞培育器官並移植”的成果,當年連摘中華醫學科技獎、美國的拉斯克基礎醫學研究獎等數大獎項,讓人就算再怎麼眼紅,也動不得她。

以至於史英一看到這位教授,一時間都想不起她的真實姓名來了,隻記得她姓謝——

等等,她姓什麼?

史英隻覺自己抓到了某個把柄,在謝教授正在她的“成績作廢”的表格上簽字的時候,她飛快地開口道:

“謝教授,你是謝家的人吧?”

她越說越覺得自己的推測有道理,或者說,史英就是這種“自己越沒什麼本事就越要用低劣的想法和能力去推測彆人”的造謠者:

“你能當上教授,難道就沒有謝家的助力?我可是南宮傲淩要保護的人,你要是在這裡給我的履曆上抹了黑,就算我將來用不到它,南宮家也不會放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