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 62 章(2 / 2)

在無窮儘的輪回世界中輾轉磨煉的時候,她總覺得那裡空落落的,那是隻有失去了此生最重要的親人,才會留下的後遺症。

但現在,這裡已經有了被填滿的跡象了。

係統好巧不巧地在這時候上了線,和施鶯鶯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鶯鶯,我剛剛看你好像在休息的樣子,就出去小轉了一圈……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有什麼事沒想明白的樣子?說來聽聽,沒準我能給你解釋一二呢?”

施鶯鶯當機立斷地拒絕了係統的幫助:“不用,我已經想明白了。”

——那時的她借助著這個世界的設定,將那番話推斷出了謝北辰也有心要改變這個世界的特權階級高居於凡人之上”的這個解釋。

當她把這個解釋和謝北辰分享的時候,謝北辰沒有反駁,並且自始至終都站在她的這一方,對她改變這個世界的行為予以了十二萬分的支持;係統在得知了施鶯鶯的這個想法後,更是大力誇獎她邏輯縝密,因此等到去往下一個、甚至以後更多的世界的時候,她也就暫且將這段對話封存在了記憶裡,沒有多想。

可那個約定,比一個小小的世界更宏大,更古老,更長久。

以至於到了後來,施鶯鶯站在浩瀚無垠的星海前,與麵前光芒閃爍的、操控著全人類的幕後黑手遙遙對峙的時候,才恍然間想起這番對話:

原來他們的命運,在那麼久之前的這番對話裡,便有了早已被寫好的結局。

這是一條孤獨的路,踏上之後,便不能回頭,不能鬆懈。她的身邊沒有可以指引她的師長,沒有能並肩作戰的戰友,也沒有生死相托傾心以待的愛人——

因為他們在很早很早之前,就已經站在她的背後,用無形的、溫暖的手,送她一路前行了。

和施鶯鶯這邊迅速好轉起來的身體狀況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史英的手術舊傷一直複發,久久難愈。

這些天來,她背上的傷口一直在時好時壞,疼痛斷斷續續地傳來,讓她一時間都沒能聽清楚對麵的人究竟說了什麼關於謝成芳的最新新聞;再加上這個消息實在太糟糕了,讓史英都沒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

“你再說一遍?”

她從來沒覺得醉心於研究的謝成芳能給她造成多大的威脅。

或者說,從小就被錦衣玉食的生活給寵壞了的史英,在看向這些搞科研的人的時候,都帶著種微妙的、居高臨下的驕傲和憐憫:

你們這麼聰明,做出了這麼多貢獻和成果,可到頭來能拿到的錢,還不就是那麼可憐的一丁點?

論名聲,他們不如那些連換個行頭都能上微博熱搜的明星;論身家,連她這種不學無術的人都能富裕得過他們;唯一能收獲的,就是一提起他們金光閃閃的履曆,能收獲的來自他人的尊敬了:

可在這種浮躁的時代裡,名聲能當錢花嗎,能威脅得到她嗎?

——直到今天,自西藏返回實驗室後,便改變了研究方向的謝成芳,帶給了她一個簡潔有力的答案:

能。

“謝成芳所屬的研究室麵向社會大眾,推出了基因檢測的項目,能夠根據實驗結果分析出家庭病史,並根據遺傳因素製定最適合的保養和預防方案,不少人都對這個很感興趣呢。”被專門派來照顧這位懷著南宮家唯一子嗣的助理小心翼翼地詢問史英:

“您看起來很激動的樣子,是因為您也想做基因檢測嗎?如果您想做的話,不用走正常流程預約,就可以拿到名額,南宮少爺會為你處理好一切的。”

史英刹那間汗流浹背,原本就沒愈合好的傷口被汗水一刺,更是鑽心的疼痛,可她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她不是真正的施家千金這件事,雖然已經被南宮傲淩動用鈔能力強行壓了下去,但眼下南宮家正身陷和謝家的爭鬥之中,如果她的真實身份再被人揪出來做文章的話,哪怕看在她肚子裡的這個莫須有的孩子的麵子上,南宮傲淩也會嫌她麻煩的。

無奈之下,史英隻得走了一步險棋:

她裝起了病,以“腎衰竭”的借口來逃避在A市突然就流行了起來的基因檢測。

——彆問為什麼她要裝這個病,所有挖腎挖子宮挖□□的虐文女配都愛走這個套路。

為了讓自己的裝病看起來更真實一些,她甚至又浪費了一次醫療資源,去申請了配型。

而就在她申請完配型檢測的下一秒,原本還在病床上閉目養神的施鶯鶯便醒了過來,對係統叮囑道:

“把能夠和她成功配型的人選換成我。”

係統邊篡改後台數據邊疑惑道:“你要乾什麼?”

“我要去給男主送禮呀。”施鶯鶯將她從史英那裡贏來的那輛車的鑰匙挑在食指上,轉了個圈——雖然她當時有意把車開得比蝸牛還慢,但謝北辰這麼大個人矗在那裡呢,不會有人敢來和他搶東西的;再加上她後來陡然飆上來的車速實在太嚇人了,這份獎品也就落到了她手裡:

“你覺得在掌握了南宮家的權力之後,突然看到有個能我於死地的機會,史英會不會動手?”

“可如果在她開始動手了之後,南宮傲淩才得知了當年的真相究竟是怎麼回事呢?被蒙騙了的他第一時間會憤怒地去找誰,才能保護我免於受害?”

係統不自覺地就跟著施鶯鶯的思路往下走了:“他隻會去找史英。”

“他這麼自視甚高的一個人,被史英玩弄於股掌之間,對他而言無疑是種恥辱,所以他一定不會詳細告訴所有人,他去找史英究竟是為了什麼,甚至連他的去向都恥於向任何人說明。”

“但如果——”

那把鑰匙終於停止了旋轉,被施鶯鶯一把抓住握在手心,發出了輕輕的一聲金屬撞擊的聲音:

“——數日後,他昏迷著出現在史英專門為我準備的地下室裡,還少了個至關重要的器官,再結合史英當下‘身患重病急需移植器官’的情況,這會是誰動的手?”

係統終於大徹大悟,痛心道:“怎麼看都像是史英對南宮傲淩動的手。”

“不是‘像’,是就是。”施鶯鶯糾正道:

“史英能力有限,不學無術,雖然是個醫學生但上過手術台實操的次數都寥寥,更不用說這種大型手術了,她不會親自動手;再加上她並不是真的需要這個器官,所以隻要在她眼裡,被帶過去的人是我,她就一定會讓彆人動手術,誤摘掉南宮傲淩的一個腎的。”

“《刑法修正案》第三十七條增設的對《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條之一的補充說明,組織他人出賣人體器官,情節嚴重者,將獲五年以上有期徒刑。”

在係統查閱核對這條補充法案的同時,施鶯鶯繼續道:

“像南宮傲淩這種多金又尊貴的霸道總裁的配置,對這方麵肯定相當重視,當他發現自己不僅信錯了人,這個人還一直都在騙他,甚至險些置他於死地的時候,這些舊賬新仇全部疊加在一起……”

施鶯鶯很遺憾地搖了搖頭,就好像她真的在為史英要迎來的悲慘未來而感到惋惜似的,將食指上套著的車鑰匙輕輕一撥,任由它滑落在掌心:

“我要去送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