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2)

張傑的瞳孔驟縮。

他之前猜測太宰治的身份,以為他是自由殺手,或是提供某種谘詢的“顧問”之類的,卻沒有想過對方會是黑手黨的乾部。

畢竟他看起來實在太年輕了。

但這樣,初見太宰治時,他身上那股令人戰栗的黑暗氣息,那縈繞於身的冤魂哀嚎,倒是得到了完美的解釋。

張傑自動忽略了“曾經”“叛逃”等詞,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容憶看著張傑那副如臨大敵的樣子,表麵依舊高深莫測,內心卻充斥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為什麼會有你這麼磨蹭的人啊!

明明早就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卻三緘其口。

借槍那次,容憶幾乎是把自己的黑手黨馬甲半扒給張傑看了,但他居然就這麼忍了,忍了,忍了……

反正硬是沒跟他當場對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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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得現在,容憶不得不主動扒下熱心少年的馬甲。

隻要我自爆的夠快,掉馬就追不上我!

想不到吧,我其實是港/黑叛逃的前任乾部噠!

容憶默默歎了口氣,忍住了當場給張傑腦殼一巴掌的衝動。

原著裡你也是這樣,跟個忍者神龜似的,非要被主神逼到你死我活的絕境,才肯主動對鄭吒坦誠真相。

但到那個時候,哪怕是他也無力回天了啊!

“基因鎖的確是機密,但到一定層次後,它也隻是個秘密。”

“據我了解,各國官方一直在開展相關的基因改造實驗。”容憶語調平淡地敘述,“至於裡世界,我不清楚你有沒有聽說過——趙家。”

“趙家,亞洲唯一的刺客世家,正式成員均擁有出類拔萃的戰力。”

他加重了語氣,繼續說道,“我一直懷疑趙家內部在進行基因鎖的研究,尤其當我得知趙家祖先來曆成謎的消息後……”

“……直到進入主神空間,我想,我大致明白趙家的祖先來自什麼地方了。”

容憶看向張傑,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微笑:“五萬獎勵點,便可向主神兌換‘回到原點’。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為此,你不惜要求新人都跟著劇情走,讓他們拿到最低的獎勵點,然後在強化不足的情況下,冷眼看著他們一個個死在難度更高的恐怖片裡……

如此一來,由於淘汰率過高,主神就會主動下調下一部恐怖片的難度。

我們剛剛經曆的生化危機一,那七人的最低難度,大概就是這麼來的吧?”

張傑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顯得有些緊張。

容憶的笑意更深,故意以正確的論據導向了錯誤的結論:“你用犧牲隊友的方式來調控恐怖片的難度,以期安穩地攢夠五萬獎勵點‘回家’。張傑,感到心虛的人,不應該是你嗎?”

張傑默然良久,不知道心裡該是為太宰治扒下他的真麵目而惱怒,還是該為他的推斷有誤而鬆一口氣。

容憶雙手插著口袋,繞著張傑轉了一圈,行走間,黑大衣的衣擺揚起輕盈的弧度。

“就像我曾經說的那樣,你根本不會為穆越澤的那些話而生氣,畢竟……沒有必要跟死人計較。”他短促地嗤了一聲,“但是,我看到了哦,你心裡蘊藏著一座火山,不知何時就會爆發,或許是現在,或許是下一秒。”

容憶猛地湊到張傑麵前,露出了饒有興致的笑容,聲音卻比冰還要冰冷:“所以,張傑,我非常非常的好奇,你為什麼會對自己如此憤怒呢?”

張傑的呼吸一窒,心底升起如墜冰窖的寒意。他的身體開始輕微的、輕微的顫動,暗沉沉的眼底似乎壓抑著某種即將爆發的情緒。

果然,不是他的錯覺,也不負他的忌憚,自己從一開始就被太宰治完全看透了。

他是主精神力強化的精神控製者,兌換了雙A級精神力技能:念動之力和暗示之眼,加上引導者的被動技能,他可以100%地發揮強化屬性的力量,所以精神力異常強悍。

但在看到太宰治的第一眼,或者說當他變臉開始偽裝之後,張傑的太陽穴就被精神力給刺了一下。

明明是強大的精神控製者,直覺卻在不斷提醒著張傑,不要對太宰治出手,尤其不能對他使用精神力技能,否則會造成不可預測的後果,而且倒黴的……大概率是他自己。

一開始,張傑還能克製住,保持平靜的情緒與太宰治對話,直到太宰治一下子扒出了他的真實想法。

‘你明明就不生氣吧,還是應該說,不在意?’

從那以後,張傑內心的負麵情緒就徹底爆發,再也無法壓製住對太宰治的本能忌憚,開始了被精神力瘋狂背刺示警的日子,時刻都在頭疼,導致他隻能跟躲瘟神一樣,一路避著太宰治走。

而那段作為導火索的對話:

——你明明就不生氣吧,還是應該說,不在意?

當時,他的回答是——

‘不,我很生氣。’

這兩句都是實話。

張傑的確沒有因穆越澤而生氣,最多不過是遷怒,他真正憤恨的對象……

一直都是他自己。

為他懼怕直麵弗萊迪的懦弱而痛苦,為他自保而設計新人的醜陋而憎恨,更為他無力實現守護娜兒的承諾而憤怒。

猛鬼街一裡,所有輪回者都死了,連張傑自己也死了,淪為了不生不死的引導者。如果不是無意間創造了娜兒,或許他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不是玩偶,雖然是被‘主神’製造的生命,但她絕對是比任何真實的人還要真實的生命。我愛她,她也是真正的愛著我,我可以跟她分享所有的恐慌和怯懦。’

‘如果我能回去的話,我會娶她,她是我願意真正愛一輩子的女人!’

這是多麼美好的承諾,也是多麼虛幻的謊言。

張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地認識到,他現在所過的每一天,都是在……苟·延·殘·喘。

他根本就沒有未來。

張傑對自己感到憤怒,明明創造了娜兒,卻沒有能力保護她。

當身為引導者的他消失時,娜兒也會隨著他一起消逝……這是張傑內心最深的恐懼。

“你在憤怒什麼?又在害怕什麼?”

容憶以冷澈的目光盯著張傑的眼睛,又一次主動偏離了推測的方向,“猛鬼街的弗萊迪,就這麼令你畏懼嗎?”

張傑的身體一僵。

弗萊迪是一切悲劇的起源,也是他終生的夢魘。

作為引導者的他在融合了本體張傑的記憶後,對張傑所經曆過的一切都能感同身受,自然也包括了……那段死亡前的崩潰記憶。

夢境,陰森無比的工廠,被一把剪刀一點一點揉碎的虐殺。

即使現在的張傑遠比過去強大,但隻要回憶起這個夢中惡魔,他依舊會止不住的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