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長安 啟夫微安 6128 字 4個月前

那是……陸承禮?

周和以緊盯著不遠處的人, 心中有一瞬的悚然。大體是用那俱身子久了, 他私心裡也默認了陸承禮那副皮囊也是他。如今瞧著另一個人在用那副皮囊嬉笑,便怎麼看怎麼彆扭。陸承禮對周和以的目光毫無所覺, 倒是他身後的小七抬頭目光追了過來。

長廊的正對麵,是一間寬敞的會客花廳。

小七沒發現有誰注意這邊,隻看到被一眾賓客簇擁著的紅衣公子目光泛泛地在人群中點落。似乎是發呆,或是隻隨處瞧瞧。畢竟那紅衣公子瞧著品貌氣度,俱不像是一般人,不大可能認得自家主子。方才那古怪的眼神,應當隻是他的錯覺?

心裡想著,小七低下頭去, 仿佛影子一般亦步亦趨地貼近了陸承禮身邊。

陸承禮疑惑地抬頭看了看四周,沒發現什麼好玩兒的。走著走著,又轉身往後走。他走得輕快, 手腕上的金鈴鐺隨之叮叮叮地響。

人群中周和以又投過來一眼,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一位正在唾沫橫飛說個不停地老大人一見他蹙眉,下意識就以為自個兒沒留心說錯了什麼話惹得這位祖宗不高興, 胡子都縮一截:“殿下?殿下?”

周和以偏眼瞧了他一眼,眉宇中淡淡的, 心中卻覺得有些煩躁。陳二花那直愣子居然真去打了個鈴鐺?什麼鈴鐺聲兒這麼響?叮鈴鈴的鬨人。

修長的手指輕點在紅木椅的扶手上, 他又淺淺呷了一口茶水。

認親宴還沒開始,但看時辰也差不多。王爺看了看天色,起身失陪一下。他人一走,花廳裡的氛圍立即就輕鬆起來。眾賓麵麵相覷, 隻覺得這十九皇子雖年歲不大,卻十分嚇人。尤其冷著臉時那不經意間露出的氣勢,跟從屍山血海裡爬出來的修羅似的。

他們自然想不到,周和以確實是一個從北疆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人。哪怕皮囊在年輕,內裡芯子早換了。

且不說眾賓在竊竊私語,周和以才將將走出花廳,恰巧碰上長安來找陸承禮。

長安今日的裝扮,當真是應了一句話‘傾國傾城’。尤其此時的陳二花尚未經受磋磨,比上輩子空有皮囊的小薑氏不知耀眼多少。仿佛一盞美人燈被點亮了燭火一般,從內裡散發出的光芒叫人心神舒暢。

他站在花木背後,靜靜地看著長安拉著陸承禮的手腕,牽著人去廊下橫欄邊坐下。

陸承禮方才不知在哪兒蹭了什麼,一邊臉頰上沾了些紅紅的汁水。

隻見這傻子絲毫不以為意,雙目亮晶晶地盯著長安。他的一隻手乖乖被長安牽,另一隻手握著一把粉紅的菊花,舉著遞到長安的麵前。長安接過去不知說了什麼,彎了眼角便笑。而後抽出袖籠裡的帕子,捧起了陸承禮的臉,輕輕替他擦拭起了臉。

一陣風吹起長廊下湖水泛起陣陣漣漪,而長廊中的兩人,仿佛一對璧人。

周和以微微眯了眯眼就,目光漸漸有些幽幽。

他不知為何,低頭看了眼腳邊迎風搖晃的白菊,忽地彎腰,也摘了一朵捏在兩指之間碾轉。未曾經曆過風霜少年時期的他,手指竟比白菊的花瓣還要潤澤。周和以掐了一片花瓣,拍拍衣擺,從花樹後麵走了出去。

他生得本就高挑醒目,這一站出來,立即就吸引了長廊邊的人注目。

長安一扭頭,就看到回廊下花樹前站著的人。

眨了眨眼,似乎意識到自己舉止有些不妥,便放下了捧著陸承禮臉頰的手。眼看著遠處的周和以一步一步走過來,長安拍了拍陸承禮的肩膀,示意他起身行禮。

陸承禮歪了歪腦袋,雖然不明白為何,卻很聽話地站起來。

長安自然地牽起他一隻手,走到周和以身前三步遠停下。屈膝行了一禮:“表兄。”

陸承禮這段時日在公主府,長公主也特意為他請來的先生教導。禮儀規矩什麼的都學過,隻是他心智太小,學了也記得模模糊糊。此時見長安屈膝行禮,他也屈膝行禮。長安趕緊拍了他一下,他抬起頭來,眼神還很有些迷茫。

長安被他逗得笑了下,教他道:“叫表兄。”

陸承禮很乖:“表兄。”

周和以呼吸一頓,他記得,陸承禮應當比他大不少吧?居然真叫表兄

心中如此,王爺緩緩開了口。清悅如玉石相擊的嗓音一出,清淩淩的叫人心生清涼之意:“表兄?”而後看向長安,挑了一邊眉問道,“這位是?”

“這位是我的義兄,”長安不敢直視這位綠帽王爺,怕被美色勾引,“是我薑家的公子。”

周和以點了點頭,“既然是表兄妹,便不必如此多禮了。”

說著,他狀似不經意瞥到一般,看著陸承禮手腕的金鈴鐺:“方才便聽到一陣一陣輕巧的鈴鐺聲兒,是他手上這個?這是什麼?”

長安有點跟不上他的眼睛,也看了眼陸承禮的手腕,點頭:“是鈴鐺。”

“鈴鐺?這是朵花兒?”站在近處瞧,王爺才發現這鈴鐺外型的彆致。小巧的喇叭花一般的鈴鐺,被花枝的葉子纏繞著紅線套在白皙的手腕上,顯得很是精巧可人:“這是出自誰人之手?花紋樣式倒是沒見過,很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