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申筱琅見證了爸爸再婚,又送爸爸與新媽媽去了香港飛機場。
當晚,申筱琅便去新界偷渡回了內陸,直奔北京而去。
申筱琅對那些寺院、古跡、神佛塑像、牌坊石碑等沒有去關注,她隻針對未來會被紅衛兵查抄、焚燒的藏書、名家字畫等等……她還針對散存在名地民間的珍貴字畫、書刊、器皿、飾物、古籍等等,這些不知有多少在火堆中消失呢。
當然,一個人的能力是有限的。
北京市有11.4萬多戶被抄家,全國上下總共有約有一千萬戶人家被抄……她先對那些國家單位下手,如曆史博物館之類的地方,她還對那些大戶下手,就是那些一瞧便是有富裕的、收藏的人家下手……如此動作下來,有頭腦的人,一定會收一收,藏一藏的吧。
儘人事,聽天命。
全國跑下來,花了申筱琅兩個來月,最後想回上海找一找那個田甜媽媽。
之前她第一站是北京,第二站便是上海。
可是申筱琅沒有在之前的家裡找到田甜,就沒有時間細細查一查,現在有時間了,查到之後,她就回香港,爸爸也快結束蜜月了吧,她隻在家裡放了一封信件,說回上海一趟,爸爸是知道她的能耐的,但是無妨礙爸爸擔心她的心。
回香港之前,申筱琅還得跑一跑各城各地廢品站,給自已也收藏一些好物件。
沒有辦法,當年的申筱琅才不過四歲,也不喜歡那個媽媽田甜,基本不知道她具體在哪個單位上班的,與其去打聽她的單位,還不如從那處老居下手。
於是,申筱琅在上海那處老居一連觀察了好幾天,最後跟蹤了一個婦女,用了點手段,問到了田甜的一些情況。
田甜在丈夫帶著女孩自.殺後,傷心了一陣子,兩年後經人介紹嫁到了上海安福路何家享福去了,聽說那個男人是個老乾部,是某單位的領導,如今生了一對兒女。
於是,申筱琅又去安福路蹲了兩天。
看到了原身的媽媽田甜,瞧著依舊年輕標致,打扮的依舊整齊,不像是吃過很多苦;也見到了那對孩子,大的是男孩子,五六歲的淘小子,精力旺盛的很,一有空就在弄堂裡奔來跑去的;小的三四歲,是個白淨的小姑娘,何家還有個那位何廳長從老家請的保姆大姐。
申筱琅沒有上去相認,這與田甜沒有好處,不過她還是跟蹤了何家那個保姆,用了手段,打聽了何家的情況——
何廳長啊,他在太行山老區還有個家呢,還有兩個孩子呢,不過很早就離婚了,之後大軍解放了上海之後,他又給自己在上海成了個家,娶了個上海入伍的看護,女看護陪他去解放海南島,在炎熱的帳篷裡小產並失去了生命,何廳長失去了新媳婦和孩子,最後還負了傷,得到轉業機會,他堅決轉業上海。
他當上了建築廳廳長之後,暗中指定人事處處長做媒人,先把本單位的單身女人梳理一遍,兩年過去,媒人在女製圖員,女統計員,女土木專家那裡都軟軟地碰了壁,上海姑娘們對一個三十多歲,並且再婚、有著大蔥味兒呼吸的人沒有感覺,也看不出合算來。
何廳長幾年鰥居,家不成家,年紀長上來,頭發少下去,於是廳長跟媒人更改了指示,黃花閨女拉倒了吧,給他對付個‘二鍋頭’就行,但一定要上海女人。
媒人問要先拿小照看不,他搖遙手,上海女人,會醜到哪裡去?於是田甜就這樣子推到了何廳長麵前,梳一對大辮子的田甜相貌是超標的,還沒有家累,聽說之前的丈夫與孩子都去世了,與何廳長同病相憐,一拍即合。
當年田甜已二十八歲,可看著就是二十二歲的模樣。
嫁進何家第二年年底就生下了一個胖小子,兩年後又生下了一個閨女。
申筱琅想了三分鐘,還是見一見。
田甜有了新生活,如果田甜不記掛她與父親,那一切拉倒,如果田甜記掛她與父親,那也得給她一個交代。
次日,她騎著自行車跟著田甜,去了她單位,原來田甜的單位是劇團,田甜在劇團裡打揚琴彈古箏,挺體麵的工作。
“田甜阿姨。”申筱琅笑著招手,早上她沒有上前,而是在她下班必經的一個小弄堂侯著田甜,也不好叫媽媽,現在是1966年,不是1976年。
“你是?”田甜見前頭有一乾淨漂亮的女孩向她招手,她下了手,推著女士自行車走了幾步,奇道。
“我是筱琅,這裡不方便說話……”申筱琅壓低了聲音道。
“筱琅?”田甜捂著自己的嘴,眼圈一紅,險些落下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