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黎果藍接過黑黑的凍梨,大咬一口,她就喜歡在下雪天吃冰冰涼涼的。
“房間有臟衣服嗎?媽給你洗去。”黎母笑眯眯的道。這個姑娘沒有白疼,是個孝順的,好不容易存的那點錢,一股腦都給了她,她就給存著,以後給她辦嫁妝。還有幾個錢,就折騰著給她買了防凍霜,要她將雙手保養起來,可姑娘她自己卻不舍得用。說什麼天天呆在屋裡頭,又沒有凍到,她看過了,當真沒有長凍瘡,她也就放心。
姑娘是件小棉襖,不像兒子,住一塊,還會上交一半工資當生活費,一分家,就沒有一點孝敬她的。哼,養個兒子,還不如種把蔥呢。
“昨晚在公共浴室洗澡時,就直接解決了,就放在暖氣片上,一下子就乾了。”暖氣片就在窗戶下,她天天擦一次,把衣服曬在暖氣片上。家裡的衛生間是沒有裝熱水器的,燒水洗澡也不現實,大家都去公共浴室洗澡。唉,就是去浴室,看到了個個是大波霸。
“這新樓就是好,外頭下雪,裡頭還可以穿著秋衣秋褲,唉,我想起來了,姑娘啊,你過不了幾天,就要出去考大學,去年的棉襖又小又短,不能再穿,你去取出來,媽給你加些新棉花,改改。”黎母一臉滿足的看著姑娘,幾年沒長個的姑娘,今天又長得了,比自己高就好。
不然小不點般的在一群傻個兒中間,太可憐。
“媽,你哪裡來的新棉花?”黎果藍好奇問道。這個年頭,要找些棉花也是不容易的啦。雖然是在紡織廠上班。
“這個,你就彆管。好好看書去。”黎母笑罵了一聲,她之前還存著點,本來是給小孫子,可生了孫女,她就不出聲,讓兒媳婦自己去想辦法。
今冬第一場雪,一下就是好幾天,大夥兒一起將廠裡的道掃出來,而路的兩邊,堆了很多各式各樣的雪人。
時間匆匆,很快到了高考那一天。
本市的考點就在紡織一中,離紡織一廠很近。從家屬區過去,不過半個來小時的路程,大冷大,黎父騎著自行車駝她去考場,還想在外頭的國營飯店等著她呢。
黎果藍沒同意,大冷天的,在國營飯店蹭公家的暖氣,還不得遭服務生的大白眼。
這年頭,飯店服務生個個眼睛長在頭頂上,說話粗聲粗氣,好像人人欠她二百五般。
“好好好,姑娘,這錢與票,你收著,就這兩天,你就在這飯店裡吃。”沉默寡言的黎父十分難得的多說了幾句,將自己好不容易存起來的錢票掏出來塞給姑娘,黎家向來是黎母拿錢拿主意。黎父與黎母同樣沒有親人,黎父不是被賣了,而是家人都死在日本人手裡,就他一個活了下來。
“爸,你竟然也會存私房,唉,男人啊。”黎果藍怪叫一聲。
“小聲些,不許跟你媽講。”黎父板著臉教訓。
“知道,知道。”黎果藍在嘴巴上,做了個封口的動作,就跑進了紡織一中。
對著號碼,找到了自己的考場,幸運的是附近三個紡織廠效益非常不錯,因此學校也極大方,考場有供暖。
一進考場,黎果藍頭一件事是將手上的灰色毛皮厚手套摘掉,接著將頭上的灰色毛皮雷鋒帽摘下,又將將大紅的圍巾也摘下來。
她餘光看到自己的前桌大個子也在做同事的動作,不過,那大個子很是時尚,是一整套的軍綠色,從頭頂的雷鋒帽到棉大衣,最後到腳上的錦軍靴。
不是仿品,是真品。
市儈的黎果藍正想著,這人不會是軍人吧。
可,與前桌一照麵,很是麵熟啊!不是那個知青嗎?將手上腳上的泥洗一洗,換一套衣服,就是那個男知青。
隻是之前,見過幾麵,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因此黎果藍就是微點了下頭。
那個知青先是一愣,接著也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