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1 / 1)

餘恒逸坐在馬車內, 偶爾的抬頭就能撞見對麵被捆著的小姑娘,隻能尷尬的移開視線。在他的想象中, 女子不是像他的母親賢惠能乾, 就該是像沈如年那般天真可愛, 再不然也該是書中所說的顏如玉。他從來沒想過女子會和偷蒙拐騙連在一起,他甚至覺得祁無名在騙他,眼前這人畜無害的小姑娘, 怎麼可能劫持沈如年呢。但就算有疑惑,餘恒逸也還是認真的完成祁無名所交代之事, 儘職儘責的看著對麵的人,絕不讓她逃脫。有了個犯人要帶著進城,多了輛馬車勢必會讓速度慢下來。一直到了中午,領頭的楊建安喊了停,隊伍才在路邊的破廟修整之後再上路。“侯爺, 過了前麵的官道再往前半日便能看到杭州城,為了在關城門之前進城,可能要加快腳步。”餘恒逸也想趕緊進城見到沈如年,“便按你所說的,不必顧忌我。”然後楊建安就想起了馬車中被捆著的三兩, 為了怕她又有什麼詭計, 這一路上塞著她嘴巴的布條都不曾鬆開過。“侯爺, 那女犯人要給她送飯嗎?”餘恒逸看她柔柔弱弱的靠坐在馬車壁上,既不掙紮也沒有想要逃的樣子,看上去十分的憔悴, 不免有了些惻隱之心。該不是祁無名真的搞錯了吧,這要是把人活活的餓死該怎麼辦,總不能運一具屍體過去吧。“祁侍衛也隻說是要將人押送到杭州,就算是她真的犯了錯,也不該餓死她,給她解了嘴上的布條吧。”為了不耽誤進程,餘恒逸猶豫了片刻,還是自己將乾糧拿上了車,讓隊伍繼續向前。三兩原本閉著眼靠坐在馬車上,一直等餘恒逸靠近才虛弱的睜開了眼,看到他,臉上就露出了一絲的恐懼,還往後退了退。“你彆怕,我給你送吃的。”餘恒逸怕她不信,說著舉了舉手裡的乾糧。三兩這才沒有繼續往後退,安靜的等餘恒逸鬆開了她嘴上的布條。然後餘恒逸就傻了,就算解開了嘴上的布條,她也還是沒有辦法吃東西啊,因為她的手是捆著的。這會他手裡拿著乾糧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如果是讓他自己來說,這樣一個弱女子他們這麼多人高馬大的壯漢,害怕的應該是三兩才對,就算把她加開手腳也無妨。但祁無名交代過,說這個女犯人很是狡猾,這讓餘恒逸又猶豫了。大約是看出了餘恒逸的猶豫,三兩也沒有真的希望會有人解開她的手腳,就虛弱的道:“多謝。”她的聲音又啞又澀,一聽就是很多天沒有喝水過了,餘恒逸眉頭瞬間就皺起,就算再如何的狡猾,她也隻是個姑娘,如此對待一個姑娘是不是有些苛刻了。而且解開嘴上的布條,就能看清她的樣子,她的臉隻有巴掌大小,也不知是因為餓的還是虛弱,她的皮膚很是蒼白。雖然臉上有些灰土,但不難看出她的五官和容貌,這樣的人看著根本不像犯人,活脫脫一個落難的富家千金。或許是看出了餘恒逸的糾結,三兩還特彆善解人意的道:“大人不必為難,可以放在邊上,我自己咬著吃。”餘恒逸眉頭就沒有鬆開過,他畢生的願望就是能做個父母官,能造福百姓的父母官,如今就有人在他麵前受苦,他卻什麼都做不了,不免有些憐憫。“還是我喂你吧。”雖然不能解開,但是他能喂她。三兩的眼裡閃過一絲的輕蔑和得逞的眼神,祁無名抓到她又如何,她有的是辦法逃出去。如果押送她的是祁無名,她或許真的逃脫無望,但眼前這個看著就一團和氣的讀書人,她早就吃準了。世間男子都是貪財好色之輩,眼前的人也不會例外,尤其是他鬆開了她嘴上的束縛,眼裡流露出了心軟,三兩就知道自己贏了。她故意虛弱又可憐的說不用人喂,她自己咬著吃時,餘恒逸也十分配合的說要喂她吃。“多謝大人。”她等著餘恒逸朝她靠近,以往的那些男子也都是一樣的,隻要他們看到她的臉,都會按捺不住的想要靠近,尤其是隻有兩個人,最是方便動手動腳的時候。可是讓三兩沒有想到的是,餘恒逸說的喂她吃,就是和他說的一樣,真的隻是喂她。他手裡舉著已經乾了的大餅,人坐的離她恨不得有一丈遠,手伸的筆直,臉還側了過去,搞得她好像是什麼瘟疫一般。三兩忍不住的看了看自己,她常年會扮成乞丐或是街邊賣身的,時刻要保持著灰頭土臉依舊不醜陋,她很有自信,就算此刻虛弱,也能勾起男子的憐憫之心。那他為何不看她?這是欲情故縱?三兩想不通,但眼前的餘恒逸已經將手裡的大餅往她臉上懟了過來。懟的位置還不太對,險些要撞到她的鼻子,三兩沒有辦法,隻能挪了下身子咬住了在眼前晃悠的餅。她還是不死心,她不信真的有人是不為所動的,便故意的裝作嗆去的樣子,劇烈的咳了幾聲。餘恒逸聽到咳嗽聲迅速的回頭,臉上眼裡都是緊張,三兩就更不懂了,從他的眼神裡她是能看出心軟的,既然如此為何又要做出這幅清高的樣子。此處又沒彆人,這道貌岸然的是要裝給誰看。“你沒事吧?要不要喝口水,準備乾糧的時候也不知道會多個人,都是好存放的乾糧,確實是難以下咽。”三兩趕緊搖頭,“奴家犯了錯,能得大人一口吃的已經很是感激了,絕不敢有怨言。”餘恒逸臉上依舊還是很緊張,因為他得給她喂水了,喂水和喂吃的有些不同,這個再不看著隻怕是真找不到往哪裡喂。他依舊是坐的很遠,兩人中間恨不得再塞兩個人進來,他就這麼維持著超遠的距離,堅持的將水喂了進去。期間幾乎不看她,臉上除了緊張也找不出彆的神情,難道真讓她遇上奇葩了?說來也是奇怪,這先是個單純好騙的沈如年,然後是個冷戾的黑衣男,現在又出現個四大皆空的讀書人,最近是所有不正常的人都給她遇上了不成。三兩不死心,她要想逃走隻能從餘恒逸這下手,便不經意的用下巴去頂杯子。正巧馬車顛簸了一下,杯子裡的水就全潑灑了出來,將三兩胸前的衣襟都給打濕了。她穿的是布衫,夏日又很單薄,這麼一潑瞬間就透了。餘恒逸看了一眼,就傻了,三兩心想這回總要暴露本性了吧,故意裝作嬌滴滴的樣子,眉眼低順的仰頭看他,無助的喊他:“大人。”可讓她更加沒想到的是,餘恒逸隻看了一眼,就瞬間轉過頭去,不算白皙的臉上跟燒起來似的,一路蔓延到了耳後根。而且他迅速的站了起來,還因為太過緊張,腦袋直接的撞到了車頂,他也像是未曾察覺到疼痛般的,直接朝外出了馬車。三兩:……她行騙這麼多年,還從未失手過,這是遇上了真的正人君子還是遇上了傻子?最讓三兩哭笑不得的是,沒過多久,布簾掀開一條縫從外麵遞進來一塊棉布,搖搖晃晃的丟在了她坐凳旁邊。三兩:……這是讓她用嘴叼著布,擦自己的衣襟?以後餘恒逸全程都沒有再進過馬車,三兩不知該高興她有了單獨的時間,可以有機會能脫身,還是該生氣,她居然會在一個老實人身上跌的這麼慘。“侯爺,天黑了,咱們怕是趕不上進城了,隻能在附近住上一晚,明日清晨再進城。”餘恒逸朝著城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們離關城門隻差這麼一點時間,就算不甘心也隻能如此。這是進城前的最後一個村子,他們找了戶農舍給了那對夫妻銀子住下,楊建安則是去視察附近的情況。等餘恒逸用完晚膳,就想起了馬車上的三兩,今日之事不管是馬車顛簸還是彆的原因,總歸是他將茶水潑灑了出去,都是他理虧。尤其是還灑在了那樣尷尬的部位,導致他一下午都不敢進去見三兩,也不知道這會衣服乾了沒有。和農婦道了謝,從她那接過一碗飯菜,猶豫了片刻,餘恒逸還是將飯菜端到了馬車旁。“姑娘,我現在可以進來嗎?”沒人看守著她,三兩就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用口舌配合著她藏起來的破鐵片,將繩索割斷了一半。她一直聽著外麵的動靜,知道他們要在此處留宿,正好可以利用這個時間割斷繩子跑出去,可沒想到這個時候餘恒逸又會突然過來。三兩將有裂痕的部分給藏好,心想著這人真是道貌岸然,之前人多他不敢暴露,現在沒了人終於想要下手了。她在心裡冷笑一聲,啞著嗓子虛弱的道:“大人請進。”餘恒逸掀開布簾彎著身子進了馬車,他依舊是不敢去看三兩的臉,然後把飯菜的碗往她麵前遞了遞。“該吃飯了。”“你是來給我送飯的?”餘恒逸愣了一下,不然他來還能做什麼?就對著她訥訥點頭,“應該會比中午的乾糧好入口。”“你為什麼會關心一個犯了事的女囚餓不餓?”三兩覺得這個人大概真是腦子被驢踢了,不然怎麼會蠢得這麼無可救藥。“人不是都得吃飯嗎,和是不是犯錯沒有關係。”三兩看著眼前人一本正經十分誠懇的樣子,仿佛他的周身都在發光,難道這天下真有不貪財不好色隻為他人著想的人?她的心裡隱隱有種奇特的感覺,這麼蠢的人她好像剛遇見過一個,而且要不是因為那人,她也不至於現在這麼慘的被捆在這裡。“你認不認識一個姓沈的女人?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知道。”結果眼前人就咧嘴笑了,“你是在說如年嗎?她是我妹妹。”三兩:……她可算是知道了,原來傻真的會遺傳。*“陛下,明日臣會開西城門,將城外的災民放進城,並將城中東西兩處的糧倉打開,作為救濟災民之用。”趙淵這幾日收到最多的也是關於難民的消息,西北大旱農田顆粒無收,他已經安排朝中欽差往西北運糧,但也隻能解決一部分的問題。還是有很多的災民救濟不過來,隻能舉家南下,城外的難民越來越多,光靠兵馬鎮壓不讓他們進城也不是辦法,這才有了開倉放糧的主意。“皇叔此舉也是為了百姓,朕自然是支持的。”趙暉燁就知道他是不可能拒絕的,便將後日的安排給說了,“既然陛下在城中,不如就請陛下同往,主持開放西麵的糧倉。”他的提議也很合理,他雖然是越王管理著越地,但趙淵是皇帝,就算他隱瞞身份,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有皇帝在,自然輪不到他一個越王做主。趙淵半眯著眼,修長的手指在桌麵上輕扣,他不喜歡這種吵鬨出風頭的事情。他已經坐穩皇位,完全沒有必要再去爭這些虛名,而且誰知道趙暉燁會不會設了陷阱等他。趙暉燁沒有打斷他思考,就安靜的在旁邊等著他開口。可屋內的其他人卻沒有趙暉燁這麼好的耐性,張燚看了他好幾眼,沉不住氣的跪下道:“屬下聽聞,城內有名的官紳都會去。”趙淵還是沒有說話,張燚咬了咬牙繼續道:“聽聞很多夫人姑娘都會去捐助,我們府上的沈姑娘也會去。”這回不僅趙淵的眼神變了,就連趙暉燁也側目看他,這是何時做的決定,怎麼他這個王爺反而不知情。既然沈如年要去,那就算趙暉燁有什麼陰謀,他也必須要去。“朕準時到。”趙淵從椅子上站起,不帶絲毫情感冰冷的丟下一句話,便大步的朝外走去。等趙淵的背影消失在視線中,趙暉燁才皺著眉的看著張燚,“上次我不是說了,不要將如年扯到這件事裡,你怎麼擅作主張。”張燚跪下重重的磕頭,“機會隻有一次,若是狗皇帝回了京城,咱們可就再沒機會了,王爺下不了決心,那便由屬下來下,屬下願以項上人頭來保證沈姑娘的安全。”他說的這些,趙暉燁如何不懂,可他不舍得讓沈如年冒險。但麵對屬下鏗鏘有力之言,他還是猶豫了,為了這個皇位已經犧牲了太多的人,還有母妃在期盼著他,若是再丟了這個機會,他此生可能都觸摸不到那個位置了。他還想起了昨日靈燕所說的話,沈如年和趙淵日日私會,想來她恢複記憶是早晚的事情。妒火將他最後一根弦給燒毀,他聽見自己的聲音緩緩的道:“明日一切都按計劃進行。人人都在為了後日的賑災而準備著,就連沈如也有點小心事,撐著下巴正在思考,她是不是該給趙淵準備個禮物,他每日都給自己準備好吃的,她好像從來沒有給他做過什麼。他的那個荷包好像有點醜,要不再給他做個新的荷包?如果做荷包要做什麼花樣呢?這可真是個讓人為難的問題。作者有話要說:  哥哥和三兩會不會有發展,我還沒想好,但三兩有隱藏身份的,我賭你們猜不到。哥哥還有三兩都對後麵劇情有用,有點卡文求不罵,今天開個抽獎吧,還是抽50個,明天開獎。前麵看到說我為什麼不直接把皇叔解決掉,那不是太草率了嗎,我想鋪個收尾的線,打算把最後一個情節寫完然後正文完結掉,後麵的甜蜜情節就都放番外去,正文就四五章內的事情。(如果按這個計劃,番外就會多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