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天,你怎麼回來了?”
躬著身子站在河裡淺灘處捉魚的蘇天直起身,看到背著一個背簍朝他走來的王大義,視線在背簍上一掃而過,從縫隙看去是豬草,但蘇天知道,裡麵肯定有好東西。
這條路是下山的路,大義叔不可能為了這點豬草上山。
甩了甩手上的水,蘇天道,“姐姐她非要出院,我勸不住,隻能帶她回來了。”
王大義點點頭,蘇家姐弟又不是他親戚,他做得仁至義儘了,剩下的就是他們自己的事。
“那我走了,你慢慢捉魚。”
“等下,大義叔。”,蘇天看著王大義的背影,視線在他背簍上移不開了,在他眼裡,背簍已經自動變成了野雞或者兔子,更說不定裡麵還有隻小野豬。
長岩村依山傍水,河不是很大,但也不小,在三年乾旱的時候讓附近多少人活了下來。附近的山更是好山,層巒疊嶂,連綿不絕,裡麵的好東西多不勝數,他爸就曾經和大義叔一起打到了兩頭兩三百斤的野豬,那是他記憶以來家裡最大的一筆收入。
蘇天提起用草藤串起來的兩條巴掌大的魚就去追王大義,他爸可以和大義叔一起打獵,那他怎麼就不可以了。
王大義看著隻比他低了半個頭的大夥子在他麵前扭扭捏捏,半天了個字沒說。
半晌後,他在心中歎口氣,“是不是差錢了,我還有點……”
“不是不是,家裡還有錢。”,蘇天連忙搖頭又擺手的,撓撓頭,很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大義叔,你下次進山能不能把我帶上?”
“我很有力氣的,我也會很聽話,大義叔怎麼說我就怎麼做,一定不犯錯。”
附近這十裡八村的,上山打獵的人很多,可真正手上有技術的卻很少,而這部分人很多是不會願意帶他這種毛頭小子上山,一來他這樣十四五歲的男娃還沒長大,力氣沒多少,幫不了多大的忙反而還可能影響他們打獵,二來一起上山,獵物自然是要分出來一份的,可分給沒幫上忙的人,誰也不會願意。
蘇天找到王大義是一時興起,又是心虛又是怕他不答應。
“獵物我隻要一小份就可以了,如果獵物不多,不分給我也是可以的。”
王大義沒說答不答應,問了一句,“你不上學?”
這兩天是星期六星期天,放假,明天開始,縣城裡的初中就又要開始上課了。
蘇天期待又緊張的表情頓時僵住,他完全忘了上學這件事,肩膀聳拉下來,一下子就沒了精氣神。
如果去上學的話他就不能去打獵了,可問題是他根本就不想讀書。
王大義好笑的看著蘇天像焉了的茄子,軟綿綿的。蘇天在長岩村是出了名的不喜讀書,偏他姐姐管他管得嚴,曾經拿著棍子追逃學的蘇天追了滿村子,最後將人一路打著送去了學校。
“如果哪天你放假,碰上我要去山上我就來叫你。”
“真的?”,不想還有機會,蘇天驚喜抬頭,兩眼放著光。
“真的,”,王大義點頭,然後語氣一轉,“不過話說在前麵,使多大力得多少東西,我不是你爹,不會將就你的。”
這哪有不好的,蘇天連連點頭,想要謝謝他又覺得隻口頭感謝太沒用了,可手中這兩條魚是要拿回去給他姐補身體的。
想起了什麼,蘇天往回跑了幾步,從草叢裡找出幾大朵山芭菇。
“大義叔,這是我找到的,給你吧。”,不等王大義回答,他就將山芭菇塞到王大義手中,人猛的跑遠了。
山芭菇不值錢,四五月份,雨後的山上或者潮濕點的地方都能找到,但這種菇很鮮,不管是煮白水還是煮肉湯,都好吃得很。
掂了掂手中這幾朵異常新鮮的山芭菇,王大義想起蘇佳似乎很喜歡這個東西,蘇老大在世的時候,他們兩個進山看到這東西,蘇老大都會用獵物來換去給蘇佳吃。
蘇家和王大娘家中間有棵黃角樹,很大,此刻蘇佳坐在樹蔭下一邊和王大娘的女兒王小秀嘮嗑一邊給蘇天補衣裳。
王小秀人如其名,是個秀氣的姑娘,和王大娘大不一樣,她比蘇佳大了兩歲,是王大娘的幺女兒,定親了,下半年就要出門子,王大娘心疼女兒便不讓她下地掙公分,平日裡隻在家做點家務。
兩個女娃年齡相近,又住的近,是從小的好姐妹。
“你這是要繡朵花出來不成?”,王小秀說了好一會兒話後發現蘇佳還在補一個地方,好奇的探頭仔細一看,破掉的地方已經看不見了,密密麻麻的針腳出現在那個地方,像是要繡什麼東西。
蘇佳抬頭,和昨日蒼白得沒有血色的臉相比,今天看起來好很多了,“我這不是沒事做嗎,繡個小老虎總比一條補疤好看點。”
“也是,”,王小秀看了看,這小老虎沒繡完,用的是平常用的黑線,沒什麼顏色搭配,不湊近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那緊湊的針腳一看就是手藝很好的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