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本朝建立以後,前朝的那些高門大戶裡的貪官汙吏都隻能夾著尾巴做人。彆說是再度為官,連原本世家該有的體麵都維持不了。
這也是為什麼周興堂堂的“世家子弟”隻能來賈家族學借讀的原因。
“賈家的族學,可不養什麼白眼狼。”賈代善看了眼剛剛還趾高氣揚,現在卻如同鵪鶉般縮在課桌旁的那些借讀子弟們說道。
“敬兒,你擬個章程出來,把那些非賈家的子弟,都勸退了吧。”賈代善墊了墊自己懷裡的賈瑚,對著賈敬說道。
賈瑚沒想到自家祖父這麼猛,因為一個周興打算把借讀的其他人都勸退,這不是結仇麼?要不是這會兒他聲帶發育不全,賈瑚這會兒都已經開始發言勸了。
賈瑚扯了扯賈代善的袖子,又“啊”了幾聲,妄圖用這種方法來勸賈代善收回成命。
賈代善卻是沒半點領會賈瑚的意圖,還以為賈瑚是覺得自己做的對呢,“大哥兒也覺得祖父做的對是不是?”
“二叔,這因噎廢食是不是……是不是不太好。”賈敬也連忙勸道。
“就是,憑什麼因為周興一個人,一竿子打翻我們一船。”底下有另一個借讀的不忿道。
“憑這是賈家的族學。”賈代善盯著那個不忿的人緩緩說道。
“是,賈家有錢,學裡的先生們也本來就是要講課的,多你們幾個也無妨,可這也是賈家給你們的恩惠,現如今,賈家要收回去你們又有什麼資格鬨呢?”賈代善說道。
“敬兒,你有沒有想過鬥米恩,升米仇?”賈代善轉頭問了賈敬一句。
賈敬哪裡能不明白賈代善的意思,當下默默無言。
賈代善倒也不想賈敬回答什麼,隻扔下一句,“我記著離會試還有一段時間,你這段時間好好收拾收拾族學吧。”
賈瑚原本還覺得賈代善要結仇,但是賈代善那句鬥米恩,升米仇,又讓賈瑚覺得自家祖父雖然是個武將,卻也像是個有大智慧的。
賈代善抱著賈瑚回去的路上,看著賈瑚一直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自己,笑著用自己的絡腮胡蹭了蹭賈瑚的臉。
賈瑚的臉本來就嫩,連忙用手要推開賈代善。
賈瑚這麼小小的一個人兒,這點力氣連給賈代善撓癢癢都不夠,但賈代善倒是順著賈瑚的力氣趁勢離開了賈瑚的臉。
“你敬大伯就是讀書讀傻了,瑚哥兒以後可不能像你敬大伯這般迂腐。”
賈代善說完又嘶笑了一聲,想著自己也迷糊了,大哥兒這才多大,哪裡能懂這些。
賈瑚一看見史氏,就要往史氏那邊撲,自家祖父的懷抱倒是穩當,就是這胡子,也真是忒紮人。
賈代善無奈,隻能把賈瑚遞給史氏。
史氏不知道賈瑚是嫌棄賈代善這胡子,隻當大孫子是親近自己呢。
“今兒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史氏一邊接過賈代善懷裡的賈瑚,一邊問道,“大哥兒鬨你了?”
“咱們大哥兒乖著呢。”賈代善連忙還自家孫兒一個清白。
“我瞧著,賈家要從武轉文難著呢。”賈代善歎了一聲道。
“這話怎麼說?”史氏疑惑道。
“倒也沒什麼,我不過是今天去了族學憑白感歎一句罷了。”賈代善歎了口氣道。
“你這人,話哪有說一半的。”史氏啐了一口道。
“你想想,陛下為何給咱們赦兒取字恩侯?”史氏作為榮國府的當家主母,原本有很多事情賈代善就是會跟史氏商量的,現如今跟史氏說一說倒也無妨。
“這又有什麼好問的,自然是承諾將來最少給你的好大兒一個侯爵。”史氏冷笑兩聲道。
提起這事來史氏就生氣,倒不是說對賈赦至少能襲一個侯爵不滿,而是對賈赦一母同胞的兄弟賈政什麼都撈不到而不滿。
想想自己心愛的小兒子明明跟大兒子同一個爹媽生的,卻還得自己辛辛苦苦從童生考起,史氏就對賈代善不願意為賈政求一個蔭封不滿。
賈代善也知道史氏的心結,但是他清楚得很,隻有皇帝給賈家,那才是賈家能拿的,所以麵對史氏的不滿,賈代善也隻是訕笑了兩聲,繼續講下去。
“皇上這樣的承諾不僅僅是承諾給赦兒一個侯爵,又何嘗不是在承諾一定會給賈家一個前程呢?”
王朝漸漸穩定下來,原本南征北戰的武將們的安置曆朝曆代都是個難題。
殘忍些的皇帝,還有狡兔死,良狗烹的呢?
皇帝這樣的承諾,也是因為賈代善與皇帝一同長大,有兄弟之誼呢。
“你想,若是賴忠家的現在來求要給自家孫兒贖身,供他科考,你會如何想?”賈代善頗有深意得問道。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評論也隨機有小紅包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