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哪裡用得著這樣隆重,倒是叫我怪不好意思的。”賈敏看到底下候著得戲班子,連忙擺擺手說道。
時下極少有給小輩們過生辰的,一是長輩給小輩過生日這不合規矩,二也是怕折了福分。
想這樣打著打醮的名頭,特意全家人出來樂一樂,給家裡的小輩過生辰得更是極少。
“這有什麼可以不好意思的,你隻管安坐著,待會兒點幾出你愛看的戲去。”張氏道,“我特意讓人找了最好的昆戲班子。”
“讓嫂嫂們破費了。”賈敏連忙道。
這次賈敏過生辰,張氏和盧氏早就說了,一概花費都由他們兩個出了,所以賈敏才有這麼一說。
昆戲班子在京城向來難請,更不用說最好的昆戲班子了,哪怕是榮國府的權勢放在這兒,那也得銀子砸下去。
“你嫂嫂破費什麼,破費的人是我吧。”賈赦攤了攤手道,“前兒她剛剛把我藏在書房的私房錢給搜刮出來。”
賈赦原本的花銷基本都在跟他那些狐朋狗友們吃飯喝酒。賈赦向來在銀錢上豪邁,他又出身榮國府,賈赦的那些個朋友們都默認了喝酒就由賈赦來付錢。
這麼日日下來,那都是一大筆錢。
但現在,賈赦一下值就得被提溜了去練武,連個尋朋友喝酒的功夫都沒有,賈赦這銀錢不就攢下來了不少麼?
賈赦當時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鬼使神差得把那些個銀子都特意找了個好地方藏了起來。
可沒藏幾日,就被張氏逮了個正著。
“私房錢?”盧氏聽說這個詞,狐疑地看了賈政一眼,這一家子兄弟,不會……
“好奶奶,我可不似大哥似的是個腰纏萬貫,就那二十兩銀子的月例,我買幾本書就沒了。”賈政連忙自證清白道。
“二爺買書隻管往賬上支銀子便是,又何必用自己的。”張氏連忙說道。
“奶奶,下頭戲班子們問,該演什麼?”芙蓉上來問道。
“可不該問我,”張氏笑著說道,“太太點頭出,接下來的讓咱們壽星來點。”
“原是你們出的銀子,也該讓你們來點才是。”史氏推辭道,“我就是來跟你們這些年輕人湊湊熱鬨的。”
“太太聽了這麼多年好戲,肯定要比我們懂得多,太太不點,我們哪裡敢動。”盧氏跟扭股兒糖似的跟史氏撒嬌道,“太太疼疼我們,也讓我們見識見識。”
史氏推辭不過,便點了一出“滿床笏”。
“到底是太太,這戲點的好。”史氏剛剛點完,盧氏便誇道。
“你這猴兒,這有什麼好不好的,你今兒要是說不出一二來,明兒就等著我們再讓你做上一回東。”史氏笑著說道。
“那我可得好好說上一二了,太太您看啊,這滿床笏講的就是唐朝名將汾陽王郭子儀六十大壽時,七子八婿皆來祝壽[1],這不正合了今兒敏妹妹的生辰,我們給她祝壽。”
“這倒是一條,還有呢?”
“太太想啊,那汾陽王郭子儀有七子八婿,這不是也有太太希望妹妹日後能多子多孫的意思在裡頭麼?”盧氏笑道。
“你這張嘴啊,可真是巧”史氏虛空點了點盧氏笑著說道,“看來那頓飯咱們是訛不成了。”
上頭眾人正說著,底下的戲班子也已經開場了。
賈璉這個小人兒也聽不懂大家說笑的話,原本隻在奶媽懷裡昏昏欲睡,底下戲班子的鑼鼓一響,把璉哥兒嚇了一跳,眼淚汪汪就要哭出來了。
也不知道他這麼一個小人兒怎麼想得了這麼多,賈璉轉頭看到親哥賈瑚在邊上看著他,又連忙收了淚,立刻扭過頭去,像是怕被賈瑚看到似的。
“太太好,貧道來遲了。”戲都已經唱了半出了,這張道士才姍姍來遲了。
“什麼事把您老人家給絆住了,我們來了這麼些時候了,也不見你出來。”史氏看到張道士笑著罵了一句道。
“原也沒什麼,隻不過是鎮國府牛家的大太太也來了,原本他們也想來後頭這兒的樓裡,我給打發了。”張道士說的這樣輕鬆。
可想想他們來了這麼久,張道士這會兒才露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張道士必然也是費了一番口舌,不然也不可能姍姍來遲。
“這倒是奇了,原就是我們先定的,難不成他們還想來搶?”史氏道。
因為原本賈政差點被王嬌招惹上那事,這位牛大太太當時可沒少和稀泥,這位可是王嬌的姨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