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宮中長大的孩子,個個都是玲瓏的性子,可哪怕司徒明禮再周全,再玲瓏,這會兒也不知道該如何緩解這個尷尬的局麵。
司徒明禮怎麼也沒想到,他瑚哥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句話也忒輕浮了些。
問人家吃什麼藥?
且不說吃藥本來就有詛咒人家身體不好的意思再裡頭,畢竟吃藥本身也就不是什麼好詞,而且吃什麼藥,那是跟人家的身體狀況關係的,原本就是第一次見麵,就問這種問題實在是有些自來熟了。
司徒明禮急得就差團團轉了,也不知道該如何打圓場。
賈瑚說完那句話以後,就自悔失言,原本他隻是聞到陳清身上的藥味,隻是想搭個茬,但他也沒想到自己怎麼就問出了這麼一句話來,這會兒賈瑚漲紅了臉,呆了一會兒,這才又道歉道。
“對不起,我……”
賈瑚要道歉,但是他也不知道該說自己是出於什麼理由才會脫口說出這種話來。
“我妹妹她現如今身體已經好了,不吃藥了,”陳澤根本沒察覺到什麼氣氛尷尬,這會兒還在狀況之外,“對了,瑚哥兒,你說對不起乾啥?”
“我…我不該…”陳澤那句話讓氣氛更加尷尬了一點,賈瑚一時之間倒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陳清有些訝異,顯然也是沒想到賈瑚會這麼問,他雖然極少見外人,卻也是心思細膩之人,察覺到氣氛尷尬,陳清咳嗽了兩聲,笑著說道:“賈家哥哥是不是聞到我身上藥味了?”
陳清笑著解釋道,“我之前身子骨不好,日日吃藥,久病便成醫了。我如今雖然身子骨好了,也依舊愛鑽研些醫書,平日裡也就看見醫書打發打發時間。”
“我身上的藥味,可能也是這幾日碰過藥材,這才存了藥味。”
原本是賈瑚說的話有些令人尷尬,可陳清一點不介意不說,還出言化解了尷尬。
陳清說話的時候不疾不徐,再加上少女的聲音本來就悅耳,倒是讓人有一種如浴春風的感覺。
司徒明禮都對這個不常見的表姐高看上幾分,隻覺得陳清實在是一個有玲瓏心的姑娘,更不用說,自悔失言的賈瑚了。
陳清這樣大度,一點都不計較自己的失言,賈瑚對陳清的好感越發加了幾分。
當然賈瑚也沒多想,隻是覺得陳清溫柔可親又善解人意,與這樣的人往來,實在是舒服。
“我說妹妹怎麼今兒眼下又是一片青黑,妹妹是不是昨日晚上又背著我們偷偷點燈看書了?”陳澤絲毫沒有覺得自家妹妹溫柔可親,反而抓住陳清話裡的漏洞,問道。
問完,陳澤又悄悄抱怨一句,“我也真不知道,那些勞什子的書有什麼好看的,我看一頁都能生困,偏偏你倒是愛看。”
“你要是日後再因為看書,錯過了困頭,我必要跟大哥一起,將你那些書都燒了才是。”
陳清一聽說要將自己的那些書都燒了,有些急了,連忙解釋道,“昨晚沒睡好哪裡是因為看書錯過了困頭,二哥又不是不知道,我睡不好也不是隻有一日,一個月裡能睡好個三四日都算多得了。”
說完,陳清又有些後悔了。
她因為是早產兒,自幼身體便不怎麼好,所以不僅是父母,連帶著她的兩個兄長,都拿她當紙做的美人燈一般。
生怕她被風一吹,就倒了。
陳清又向來敏感,也怕父母兄長擔心,所以陳清若是隻是有些普通的症候,也不願意跟父母兄長們說,隻怕他們又為她一人擔心。
果然陳清這失眠之症一說,哪怕是大大咧咧的陳澤也開始擔心了,一疊聲問道,“妹妹身體不舒服?這睡不好有多少時日了?”
還沒等陳清回答自己的問題,陳澤又開始在旁邊念叨道,“不行不行,這失眠之症看著隻是小事,可若是長久的睡不好,妹妹怕也是要氣血不足,得找太醫來看看。”
說著,陳澤就要跑出去,“我去尋阿娘去,讓她請了太醫來給你瞧瞧。”
陳清剛剛在陳澤麵前說自己失眠,讓陳澤擔心,就已經有些後悔了。若是再讓阿娘知道,這也就意味著父母和長兄也都得為他擔心了,她哪裡能願意,連忙攔著陳澤。
“哥哥又不是不知道,這失眠之症哪怕是太醫看了,也不過就是開幾天安神的藥來。”陳清狀私似抱怨的說道,“那些苦汁子,喝了沒用不說,還容易敗了胃口。”
“更何況,這不過就是些小事罷了,這幾日爹娘正收拾著去江南的東西呢,何苦又讓他們在我這事上頭再操心。”陳清勸道。
陳澤聽到陳清說要喝那些苦汁子,想起自家妹妹還沒學會說話就開始喝藥了,有些默默然。妹妹確實喝了要以後,胃口會小不少。
而且哪怕是陳澤大大咧咧,也不管府中的事情,卻也知道,父母確實忙亂。
陳澤嘴上說著,“到底還得請太醫把把脈。”可心裡也覺得妹妹說的有幾分道理。
原本陳澤和陳清兩兄妹兩個爭吵,賈瑚也不便插嘴,這會兒聽到陳清有失眠之症,又不願意喝安神他們那類的苦汁子,出言說道,
“我倒是曾經在一本不知名的醫書上看到過,說是睡前喝一杯溫牛乳,倒是有安神助眠的功效。”
這是之前賈瑚在抄那本他從書店裡淘來的,古書上看到的,雖說那本書上的大部分方子,柳太醫都說確實是有些精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