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瑚哥兒還比眼前的這個孩子大上幾歲呢,而且去的也是江南,身邊也跟了小廝和仆婦的,史氏照樣是擔心得不行。
更何況這麼個小孩,又是這麼如此迢迢的路程呢。
哪怕是眼前這個孩子,除了名義上要叫自己一聲外祖母以外,與自己沒有半分關係,但史氏覺得自己也絕對不可能讓這麼一個小孩子一個人去這麼遠的地方。
史氏隻說了一半,又住了嘴。
若是趙知文的父親靠譜,趙知文又如何可能小小年紀一個人來京城呢。
如今再提起趙知文的爹,倒是往這個可憐見的孩子再添幾分悲傷了。
“我爹……”趙知文現在回想起來都有些茫然。
明明之前阿爹對自己一直是捧在手心的,雖然阿爹因為公務繁忙,見自己的時候不多,但是每次回來,都會給自己帶各種各種的吃食玩具的。
可為何一夕之間,阿爹就突然變了。
原本會喊自己阿文,抱著自己舉高高的阿爹,說他是個逆子,要將他和阿娘趕出府去。
原本一直身體康健的阿娘也突然就病到了,沒過幾日了沒了,隻在臨終前讓自己帶著那件寫滿字的衣服來京城找外祖父。
對了,衣服…
趙知文想起阿娘臨終前的交代,衣服才是最為重要的事情。
那是阿娘說了的,千萬要交給外祖父的。
“外祖父…我娘有東西讓我千萬要交給你。”趙知文說著,就要開始脫自己身上的衣服。
趙知文一路從平安州到京城,雖說剛剛出發的時候,趙知文也是帶了錢財的,可那個時候離平安州近,趙知文根本不敢住旅店。
更不用說,沒走多遠,趙知文身上的錢財就因為逃亡和被騙,丟得一乾二淨了。
甚至因為太過於饑餓,連能證明趙知文身份的玉佩,都被趙知文抵押給了路上的一戶農戶了。
如此這般,趙知文如何可能在路上洗漱更衣。
更何況,那還有重要的寫滿字的衣服,趙知文更是不敢換洗。
所以,趙知文身上的味道實在不怎麼好聞。
原本,因為趙知文在室內待久了,大家也算是習慣了他身上的味道。
可如今他一脫衣服,原本就有些難聞的味道就開始散開來了,賈代善,史氏和賈瑚作為大人自然是能夠忍受,也知道要照顧趙知文的臉麵,自然是可能在麵上露出些什麼來。
賈璉也年紀稍微大些,再加上他向來心思細膩,也勉強能夠忍住,但珠哥兒和元姐兒到底年紀小,真是率真可愛的時候,也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當下就捂了鼻子嚷嚷道,“好臭。”
趙知文既然是說他已經去世的阿娘,讓他千萬將東西交給賈代善。
什麼樣的東西,能讓人在臨死之前還非得讓年幼的兒子獨自一個人送到京城來,而這東西還是讓趙知文貼身穿著的。
賈瑚一猜便知,這怕是又不知道牽扯了多少的陰謀詭計呢。
這樣的事情,倒也不適合讓幾個小的知道,再加上,珠哥兒和元姐兒這會兒還在嫌棄味道難聞呢。
賈瑚索性便說道,“璉哥兒,你帶著弟弟妹妹們去外頭玩吧。”
賈璉雖然有些好奇心,有些好奇趙知文到底要給賈代善什麼,但到底是聽,聞言便要帶著賈珠和元春出去。
雙生子原本早就嫌屋子裡的味道難聞了,更何況這會兒是大哥哥,讓二哥哥帶著他們去玩呢。
都不需要跟雙生子再磨嘴皮子,兩人就蹦蹦跳跳地牽著賈璉的手要出去。
賈代善這會兒也意識到趙知文要給的東西怕是有些不簡單,當下便對著屋裡伺候的下人們說道,“你們都下去吧。”
等眾人都退下後,趙知文外邊的衣服也都已經褪下來了。
看到趙知文的內衫,賈瑚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內衫上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字。
再等趙知文將內衫脫下來,賈瑚這才發現,可能是因為時間久了,再加上趙知文一路上來的汙漬和汗水,倒是讓字跡都不像是墨水寫出來的黑色,而是褐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