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軍閥戲子06(2 / 2)

小扣兒心道那就是要送他回戲班了。

因為我沒有答應他,他就要送我回去了?

不過很快,小扣兒就發現自己想錯了。

車繞著整個海城緩緩開動起來,岑堯說:“過來”

“嗯?”小扣兒挪了挪屁股。

岑堯掏出了那個小鐵皮盒子,掀開蓋兒,一手扶住他的後頸,一手又慢慢給他擦起了藥。

小扣兒脖頸一陣發軟,耳根也有點燙,心跳咚咚咚,像是敲鼓一樣。

車外的或紅或黃的燈光灑落

在了男人俊美的麵龐上。

車往前行駛。

光影跟著交錯而過。

小扣兒覺得自己仿佛經曆了一場光怪陸離的夢。

岑堯收住手:“好了。再擦幾天。”

小扣兒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兩塊大洋呢,得擦到鐵皮才不浪費!

小扣兒悄悄轉頭朝外麵看去,路上行人很多,他們正好奇地打量著這輛鮮少在海城中出現的車。

小扣

兒扒著車窗,冬風拂麵,卻不覺得有多冷了。

身上的長襖多暖和呀。

路邊有人賣煙,賣風車,賣花兒,賣糖水,還有賣餛飩的……

可惜他吃飽了。

小扣兒咂咂嘴,看得入迷。

岑堯讓人停住車,問:“要嗎?”

小扣兒受寵若驚地指了指小風車:“可以要嗎?”

“可以。”

岑堯衝副官點了下頭,副官就立刻下車去買了。

但這時候岑堯也跟著推開車門走了下去。

小扣兒疑惑地扒住了車門。

一個風車,要兩個人拿嗎?

副官很快去攤子上買好了風車,岑堯卻是拐向了另一邊,遞給了賣花小姑娘四塊大洋,將她所有的花都買了下來。

賣花小姑娘驚喜地牢牢攥住了大洋,就要連籃子一塊兒遞給岑堯。

岑堯說:“不用。”

然後彎腰,將籃子裡所有的花都抱到了懷中。

身形高大挺拔,身著黑色軍裝的男人,懷裡抱了那麼多的花,刹那間就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岑堯卻不管周圍驚異的目光,他從副官手中接過了風車,說:“找個人送她回家。”

他可以給那小姑娘更多的錢。

但這個時代到底太亂了,給得多了,反而會給她招禍。就四塊大洋,都得讓人送她回家才安全。

副官應了聲。

岑堯則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到了車旁。

他沒有立即上車,而是先敲了敲車窗。

小扣兒立馬扒著門探出了頭,他疑惑地望著岑堯,眼底都盛著光。

岑堯先將風車遞給了他。

小扣兒牢牢攥在了指間,正要說“謝謝”,岑堯就將所有的花,全都堆到了他的懷裡。

“這也給你。”岑堯說。

小扣兒手足無措地抱著花,緩緩眨了下眼。

岑青元從來沒有給他送過花,當然花也太貴了,不送也沒關係。他也就看見彆的女人緩緩走過時,手裡捏著一枝男伴送的玫瑰。女人這時候往往都會眉開眼笑,十分開心的樣子。

小扣兒原先不知道那是個什麼滋味兒,特彆好奇。

但現在他知道了。

好像胸中的那顆心一下子就被淹沒了。

岑堯將花給了他,這才繞到另一邊,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繼續往前開。”

小扣兒抱著花,車一

開,風吹起來,就帶動他手中的風車骨碌碌轉了起來,伴隨著玫瑰花香……

他們就這麼繞城開了一圈兒,竟是帶著他仔仔細細看完了海城的夜景,最後才回到了林公館。

一點世麵也沒見過的小戲子,覺得自己好像喝了酒,醉在了花香裡。

有些說不出的快樂。

就好像……好像突然間,有人將他從地上撿起來,撣了撣灰,放在手裡捧住了。

……

岑青

元見到了他派去錢家班的人。

“人呢?”岑青元問。

小廝麵色難看,有點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說話。”岑青元麵色微沉。

岑青元雖然在岑堯跟前矮了一頭,但好歹掌管岑家商行也有幾年了,在岑家下人麵前的威嚴是不容小覷的。

小廝麵色白了白,這才低聲道:“人沒回去,戲班子裡的人說,前幾天有個四爺……”

“四爺?”

一聽見“四爺”,岑青元就條件反射地想到了岑堯。

他出生比岑堯早,是岑老爺的第一個兒子,下頭人都恭恭敬敬稱呼他一聲“大少爺”。而大太太在世的時候,對此十分不滿,認為正房的兒子就該壓他們所有人一頭,於是嚴令底下人得稱呼岑堯為“四爺”,與他這個姨太太生的區分開地位高低。

小廝點頭:“是,就是那個四爺把小扣兒帶出去過一回。今天小扣兒應該也去那個四爺那裡了。”

岑青元頓時麵色發青,他咬緊了牙:“好啊,難怪今天說狠話說得那樣痛快。原來是早就尋著新的金主了!”

他因為出身,哪怕後來得岑老爺看重,也始終擺脫不掉姨太太所生帶來的自卑。

他本來以為自己已非往昔了。

結果今天……先是佟小姐明裡暗裡表示,隻是為了家裡的生意才和他談戀愛。再是岑堯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眉眼冷漠,沒有一絲溫情……

最後是小扣兒。

“他好大的膽子!往我頭上戴綠帽子……”還轉頭找個借口,輕飄飄地就把他給甩了。

他岑青元什麼時候受過這麼大的屈辱?

岑青元越想越覺得心頭發梗,氣得麵孔都微微扭曲了。

小廝低聲道:“這個四爺,會不會是……是咱們府上的四爺?”

“……不可能!”岑青元想也不想就冷聲否定了。

這個“四爺”不會是岑堯!

岑堯什麼身份地位?

“他一個小戲子,也配?”

岑青元從喉中艱難地擠出聲音:“你們明天帶著人去逼問錢家班的人,再派幾個在錢家班附近的巷子口蹲守,肯定能蹲到人。等蹲到了人,你就一塊兒給我帶過來……”

帶給岑堯看。

好讓岑堯知道,這小戲子是有情人的。

和他沒有半分錢關係。

能借此徹底撇清和小戲子的關係,這大概是岑青元此時唯一能感覺到開心點的

事了。

不多時又有人來報說:“老爺回來了,正發火兒呢。”

岑青元這才壓下了心頭的綠意,轉身先去見岑老爺了。

等進了門,岑老爺果然正在發火,大聲怒斥岑堯進了門就走,留都不留,絲毫不尊父親兄長。

管家就在一邊勸,隱晦地說:“今天四爺回來的時候,瞧著像是變化很大。”

岑老爺冷笑道:“變化是大,變成個沒良心的白眼狼了!連父親都不拜見了!

管家僵著表情,連忙說:“今天我瞧四爺身後帶了些兵……”

岑老爺不以為意道:“他要回海城,想必是從他義父那裡借了幾個兵。”說到這裡,岑老爺反倒更來氣了:“這是回家,搞得像是要見什麼敵人一樣,用帶兵嗎?”

管家心說,今天瞧著,那幾個兵可不像是借的。

岑老爺好生發了一通火,讓人明天出去找岑堯的下落,找到了,就把人立刻給帶回來,他要好好問問這個兒子,搞什麼名堂。

岑青元也惦記著抓小扣兒和那個“奸夫”的事,隻嘴上隨意應和了幾句。

岑堯和小扣兒回到林公館。

岑堯讓人將花都用花瓶插起來,再擺到小扣兒的房間裡去。

等小扣兒洗完澡出來,就見到了床頭擺滿的花。

他東摸摸西摸摸,然後一頭紮進了被窩裡。

這時候岑堯進了門,問:“睡了嗎?”

“我給你講個睡前小故事。”

小扣兒連忙被子一拉:“睡著了睡著了。”

岑堯:“……”

轉眼就到了第二天。

還沒等岑老也和岑青元把人派出去,管家就一路跑著進了花廳,喘著氣,滿麵驚恐道:“大消息!……四爺,四爺他……”

岑青元噌地站了起來,問:“他出什麼事了?”

管家咽了下口水,這才艱難地說完了剩下的話:“四爺幾天前就進城了,帶了老大一支軍.隊進的城。一進城就接管了林大帥的地盤。如今……如今林大帥的大半隊伍都已經被收編了,人也被擠出海城了。說是半個月前,他讓四爺抓了個活的……海城外頭都已經傳遍了。”

岑老爺目瞪口呆地聽完了這段話。

管家又說:“海城這邊的ZF已經準備去拜會四爺了……”

岑老爺頭暈目眩,胸口咚咚。

被這段突如其來的喜訊弄得幾乎站不穩。

他一改昨天發脾氣的模樣,哈哈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兒子!”

岑老爺滿麵喜色,心思已經活躍了起來。

林祺是誰?

海城沒人不怕他。

威名足以讓其餘省的人都畏懼不已。

可岑堯居然把林祺給打了!

那今後,那些上趕著討好岑堯的人還會少嗎?岑家的生意還能不興旺嗎?

岑青元在旁邊目光一閃,一時間說不清心底是個什麼滋味兒。

岑堯竟然比他……厲害了太多。

他就是再肖想五輩子,也不會有結果。

而這時候岑青元的小廝也進門來了,衝岑青元一陣擠眉弄眼,而後附在他的耳邊小聲說:“那個四爺到錢家班去了,開了輛車,車就停在門口,不知道為什麼,這會兒還沒下車呢……”

岑青元麵色一冷,說:“走。”

他親自去抓人。

岑老爺的笑聲還在耳邊充斥著,岑青元怕再多呆一秒,就被更多地提醒,和岑堯比起來,他還是那個姨太太養的廢物。

此時錢家班的門口。

小扣兒是要下車的,岑堯卻緊緊扣住了他的肩,打開鐵皮盒子慢條斯理地給他擦藥。

小扣兒的過敏其實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因此岑堯的手指輕輕按揉上去,他就會格外清晰地感覺到,男人指腹之下傳遞出的溫度。

揉得好像……好像還有點發軟。

“好……好了嗎?”小扣兒細聲問。

岑堯:“嗯。”

他頓住了動作,但卻輕輕掐了下少年的下巴。

小扣兒舔舔嘴,說:“呸呸,藥弄嘴上了。”

岑堯依舊牢牢扣著他的肩,然後無比自然地俯身低頭,親上了少年的唇,輕輕舔吻。

“……現在沒了。”

小扣兒呆坐

在那裡,心跳怦怦,像是要炸了。

這時候有人用力敲了敲窗戶:“車裡的奸夫,滾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岑堯:耿耿於懷,隻能嘴上開開車這樣子。

來了,今天肩頸很痛,寫得特彆慢。不好意思。這章是1+2更合並6500+=3=明早我還是會再多搞一更的。【我這奇怪的更新方式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