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 / 2)

七組的同學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岑瑞盯著台上, 神色恍惚:“組長, 你掐我一下,我不告訴老師。”

七組組長沒說話, 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哪怕對靳林琨和於笙再盲目信任,也沒有任何一個人哪怕稍微想象過, 這場比賽會發展成眼下的這個局麵。

梁一凡攥著筆戳在數獨前, 那堆魔方在靳林琨手裡轉得飛起。

根本不用細看, 修長手指輕巧撥過,魔方眼花繚亂地轉了兩個圈, 就變回了同色的六個麵。

“F7,填9。H4,填6。E8, 填2。”

他手上沒停, 靠在椅子裡看著數獨, 隨手又摸過下一個魔方:“……F,對, ABCDEF,從上往下數第六排。”

梁一凡有點跟不上他的語速, 手忙腳亂劃掉了填錯的數字, 重新填進了上一行的格子裡。

“這是碳基人類嗎?”

夏俊華看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壓低聲音:“一邊玩魔方一邊做數獨?他要是有四隻手,老梁是不是就能躺了?”

岑瑞沒能等到組長來掐自己,摸摸腿,沒舍得下手:“老梁現在明明就也在躺……”

“不準這麼說, 梁一凡的作用還是很重要的。”

七組組長人很好,盯著台上,不忘糾正組員的錯誤觀念:“你看,他現在又去替笙哥調椅子了。”

……

七組人你一言我一語,終於確認了眼前的一幕的確不是集體出現的幻覺。

靳林琨已經在連續複原了九個最初級的三階魔方,白麵朝上,整整齊齊碼成了一排。

趁著工作人員換更高難度魔方的空隙,他還順便接過梁一凡的筆,利落填滿了兩張數獨,示意很重要的梁同學去幫笙哥調了下那個高度有點低的電腦椅。

“你看。”岑瑞張了張嘴,出聲,“我就說過,魔方和數獨是學神的裝逼利器。”

……

一片安靜裡,外號早睡早起的男生推推眼鏡,低聲喃喃:“那琨神這個逼裝得可真是太成功了……”

確實太成功了。

從現場效果來說,靳林琨的領先幾乎是碾壓式的。

對麵那兩個選手也都真參加過比賽,其實一點都不慢,卻依然跟不上他的速度。加上眼前的情形實在太過震撼,心態都多少有所動蕩,出了好幾處不該出的錯。

等魔方換到四階,數獨也換了更高難度的規則,節奏終於稍微慢下來,兩邊的差距也漸漸拉開得明顯了不少。

七組同學們被震撼得麻木了,跟著緩下來的節奏好不容易鬆了口氣,心神都有點恍惚。

二組的人氣壓低成一片,盯著台上,臉色異常精彩。

“急什麼,還有單卓呢!”

誰也沒想到眼前的情況,二組組長皺緊了眉,壓低聲音:“他也擅長俄羅斯方塊!這東西不是比快的,是比誰能堅持的時間長,等一會兒接上大屏幕——”

話音沒落,於笙那邊已經抬起隻手,在桌邊的按鈕上拍了一把。

單卓霍然抬頭,瞳孔縮了下。

沒等說話,又匆忙低下頭,身體往屏幕前湊了湊,重重敲了幾下鍵盤。

18級是遊戲能調到最高的初始難度,消除到130行,就會自動開啟第19級,方塊從出現到落實的間隔不會超過0.6秒。

他剛剛才走了一瞬的神,就又往上摞了好幾層。

於笙率先拍下按鈕打開投屏,說明已經比他先一步消除完了130行。現在是PK模式,兩個人方塊下落的頻率都會被同時調快,他稍微分一點神,比賽說不定就結束了。

單卓心跳飛快,冷汗順著額頭滑下來,抬手用力抹了一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於笙。

於笙正靠在電腦椅裡敲鍵盤,察覺到他的視線,也跟著抬頭,唇角不帶溫度地稍稍一揚。

……

“開始就在速度上壓住他。”

“要不了多久,他心態就崩了。”

想起自己在洗手間門口說過的原話,單卓飛快挪回視線盯住屏幕,胸口沉了沉。

他的心態已經有點不穩,手一抖,就又放錯了一個折形方塊。

對麵四聯消除加倍得分的音效聲接連響起來,明晃晃嘲諷著他。

單卓咬緊牙關,把多餘的念頭甩出腦海,盯住屏幕,繼續飛快敲著鍵盤。

七組同學才在那邊放下的心,緊跟著就被這些幽靈似的飛快出現的小方塊重新提了起來。

“大意了,本來以為笙哥這邊至少能先切個養老模式,讓咱們休息休息放鬆一下的。”

岑瑞根本看不過來,來回掃了兩圈,揉了揉晃得發花的眼睛:“這個時代對學霸的要求都這麼高了嗎?”

“學神。”夏俊華糾正,“是神,不要把這些人和我們扯在一起……說實話,我覺得這些方塊已經開始閃現了。”

“這是紅白機的經典版俄羅斯方塊,他們現在比的是第21關。”

副組長孔嘉禾做了很充分的功課,終於找到機會,扶扶眼鏡插話解釋:“下落速度在0.6到0.5秒,還不能算是完全的閃現……”

“不,0.6秒對我來說已經不是閃現,就是在閃了。”

岑瑞忍不住抬起手,給自己做了兩次擠按睛明穴,來回轉著腦袋:“考慮到你們估計已經沒時間往那邊看了——數獨都做完了,我們已經贏了一項。”

他探了探頭,繼續實況轉播:“琨神正在擰那三個五階魔方,它們的配色很奇怪,整體來說長得很像一坨意義不明的馬賽克——不知道為什麼,我感覺笙哥身上的殺氣好像比琨神重一點。”

岑瑞把腦袋挪回來,合理推測:“可能是他很不喜歡梁一凡的這個高中同學,也可能是笙哥更能理解一間廁所對我們的意義……”

夏俊華緊盯著屏幕,心不在焉捧哏:“你的實況轉播裡,梁一凡已經隻配作為定語存在了嗎?”

“當然不是——老梁對本場比賽貢獻非常大。他完成了百分之八十的數獨填寫工作,現在他正在抽紙巾,琨神在跟他說話。”

臨時解說岑瑞立刻切換回了公平公正的模式,轉回視線,把鏡頭重新激情澎湃地遞給梁一凡。

“老梁朝笙哥這邊走了過來!老梁幫笙哥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老梁被笙哥的殺氣嚇得飛快地逃走了……臥槽?!”

他的聲音有點大,卻沒人顧得上理他。

全場都目瞪口呆地盯著屏幕,原本竊竊私語的聲音也一點點靜下來。

屏幕上,掉落的方塊在落定之後閃爍飛快消失,重新變成了一片空白。

單卓攥著鼠標,緊盯著掉落的方塊,飛快敲擊鍵盤,拚命在腦子裡記憶著落下來的方塊停住的形狀和位置。

屏幕遮蔽,也叫盲打,十行以下的方塊隻要落下就會消失,隻能憑記憶硬背形狀和空缺的位置,需要很強的記憶力和集中力。

單卓曾經專門練過這個項目,也參加過幾次相應的比賽,極限在一分鐘左右,真打下來其實未必就不能多堅持一段時間。

但他前麵已經徹底慌了神,現在越著急,心態越跟不上,反而徹底亂了節奏。

單卓的汗落下來,忍不住抬了下頭。

於笙靠在高度剛好的電腦椅裡,依然保持著原本的速度,有條不紊敲著鍵盤。

他那一側的屏幕上,幽靈似的小方塊掉下來就消失不見,右麵的積分卻在不斷地上漲,消除的音效也持續不斷地響起來。

單卓倉促收回視線,沒過十秒鐘又不小心按錯了個鍵,心頭一慌,腦海裡的畫麵也跟著一瞬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