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 / 2)

臥室裡忽然暗下來。

床頭燈亮著, 留了點兒微弱的光亮, 暖黃色的微光裹著窗外淌進來的月色,安安靜靜攪在一塊兒。

於笙是真困了, 躺下沒多久就已經睡熟,呼吸聲一點點均勻起來。

靳林琨心跳的速度終於稍微降到了正常範圍。

那床被子確實不小, 於笙就搭了個邊, 大半都在他這邊。

靳林琨撿起抱枕, 放輕動作上床,深吸口氣, 掀開被邊挪了進去。

他沒立刻躺下,靠著抱枕又在床頭坐了半天,翻出手機, 把屏幕調到最暗, 點開了微信。

深夜火鍋店裡, 除了學習什麼都不會的梁一凡同學正在痛苦地練習著吹口哨,口袋裡的手機忽然震了震。

掏出來, 居然還是他琨神破天荒發過來的消息。

靳林琨:在嗎?

梁一凡撲棱坐直,思維已經飛快轉動起來。

這兩個人今晚顯然是要在於笙家過夜的, 雖然七組誰都不清楚笙哥家的構造, 但並不妨礙他們充分發揮廣闊的想象力。

“琨神的消息?”夏俊華興奮地湊過來,想象力肆意騰飛:“這個時間——是不是琨神又挨笙哥揍了,被轟出了家門?”

丁爭佼對他這種幸災樂禍的腦補很不滿意:“怎麼可能?最多是笙哥家沒有客房,讓琨神睡沙發了,琨神不知道該怎麼睡。”

“也說不定是琨神想趁夜溜進笙哥臥室探險啊!”

岑瑞興衝衝搓著手, “快回快回,看看笙哥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助的!雖然我們也都完全沒有經驗,但我們有豐富的想象力……”

話音沒落,另一頭的消息已經又發過來。

靳林琨:我們現在躺在一張床上,蓋著一床被。

岑瑞:“……”

丁爭佼:“……”

有著豐富想象力的七組同學:“……”

梁一凡知道的比較多,盯著那行字反反複複研究了幾遍,有點忐忑地回複:所以……您是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靳林琨的消息隔了一陣才跳出來:沒有。

靳林琨:有沒有類似的攻略?

梁一凡懵了:什麼攻略?

靳林琨:比如不小心在舍友床上睡著了,第二天怎麼活下來那種。

火鍋店靜了一陣,岑瑞率先反應過來,做著眼保健操轉身逃命:“不行,琨神不是這個人設,我覺得多半是盜號了。”

一群人深以為然,拋棄了梁一凡同學,毫無義氣地就地解散。

……

靳林琨對著手機等了一陣,沒能等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放下手機,撐著床沿側過頭。

臥室裡很安靜,於笙睡得熟,臉埋在枕頭裡。

平時明明異常硬氣,睡著了就莫名顯得乖,整個人的鋒芒都柔和下來。

靳林琨忍不住伸過手,想摸摸他的頭發。

剛擦乾的頭發還帶著微微的涼意,靳林琨輕輕摸了摸,正要抬起手,於笙忽然動了動。

睡得昏昏沉沉的少年轉了個身,頭頂蹭著他的手掌,沿著溫度氣息靠過來。

靳林琨停下動作,呼吸不自覺摒了摒。

他還是忘不了那張照片。

於笙跟他說過一次胃疼的事,那麼犟那麼倔,會發光又傲氣的男孩子,究竟自己在原地站了多長時間,又這樣生活了多久。

這麼空蕩蕩的家。

他其實知道於笙已經不介意了,少年到現在依然傲得不容同情施舍,一個人活得好好的,什麼都能乾,什麼都乾得利利索索。

但是……他還是想抱一下他。

就抱一下,抱完就鬆開,雙手貼緊褲縫在床上打直睡覺那種。

靳林琨坐了一陣,慢慢傾下來,攬著於笙圈進懷裡,安安靜靜地抱了一下。

正準備把手撤回來,懷裡的人也隱約察覺到身邊的觸感,抬起胳膊,直接反手把他撈住了。

靳林琨:“……”

這個發展是他沒能預料到的。

靳林琨試探著動了下,輕輕拍他的手臂:“於笙?”

於笙根本沒醒,就是睡著了習慣往懷裡撈東西,動了下胳膊,依然睡得挺沉。

少年闔著眼睛,眉心微擰起來,手臂上帶了點兒不肯放開的執拗力道。

靳林琨不舍得掰他胳膊,屏息躺了一陣,還是拎著被沿往兩個人肩上蓋了蓋,閉上眼睛。

兩個小時後,依然沒能睡著的靳林琨摸過手機,掃了一眼梁一凡發過來的“留神一切可能有特殊意義的提示”的建議。

……現在想來,沙發上那一堆造型各異的抱枕很可能就是個提示。

沒有通過這個細節預料到現在的發展,不能怪他舍友逮著什麼抱什麼。

靳林琨回了個多謝,放下手機,閉上眼睛。

少年勁韌的身體就貼在胸口,短發蹭在頸間,有點兒癢,微溫的氣流擦過皮膚,融進空氣裡。

他喉嚨不自覺地發乾,勉強調整好呼吸,實在不知道該想什麼,又在腦海裡盲過了一遍於笙改過的曲譜。

半夜過於複雜的心路曆程,讓靳林琨第二天早上直接沒能起得來。

於笙睜開眼睛,也被眼前不太好解釋的景象震了震。

看起來兩個人並沒需要到第二個枕頭,他枕在靳林琨的肩膀上,一隻手勒著他的腰背,靳林琨的手臂搭在他背上,還沒醒。

察覺到他動彈,對方還很熟練地扯著被子,順手往他肩上拽了拽。

於笙躺了一會兒,仔細想了想該揍誰。

懷裡抱著的一個大活人忽然坐了起來,靳林琨就是再困也睡不下去,勉強克服了濃濃睡意睜開眼睛。

他還躺著,睜開眼睛緩了一會兒,迎上於笙的視線。

昨晚的回憶湧上腦海。

……

“小心——”

於笙被他嚇了一跳,一把扯住一頭就往床底下撞的人:“至於嗎,你昨晚乾什麼了?”

靳林琨昨晚什麼也沒乾,就是當了一宿枕頭的胳膊麻得不行,原本想撐著坐起來解釋,才一使力氣整個人就差點翻下去。

但他依然不太知道該怎麼解釋,喉嚨動了動,被於笙扯著坐穩:“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