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2 / 2)

靳林琨被轟去熱湯,靳父靳母一邊給他碗裡夾菜,一邊跟他聊了會兒天。

和於笙想象的不太一樣,靳先生跟黎女士並沒有見麵時候那麼天馬行空,問的問題也都是最普通的瑣碎關心。

多大了,學習辛苦不辛苦,高三了壓力大不大,將來想上什麼學校什麼專業。

喜歡吃什麼,喜歡玩兒什麼。

平時有什麼愛好。

於笙從來沒答過這些問題,答得一絲不苟,耳朵紅得幾乎發燙:“十八了,學習不辛苦,挺有意思的。”

“什麼都行,薯片……番茄薯片很好吃。”

“學校還沒想好,想一模再定。”

“平時——刷題,對,我們一起。”

“現在我們都還有要補上的弱點,搭檔起來學會輕鬆一點。”

關於學校的事,他其實已經在心裡多少有了計劃,但靳林琨那邊一直沒定下來,也就沒明確地做決定。

反正他們兩個想去哪個學校,其實都算不上太困難。

“真好。”黎女士含笑點點頭,“勞逸結合,也不能光學習,有哪個玩兒得好的朋友沒有?”

靳林琨熱好湯回來,看著小朋友無意識繃得板正筆挺的肩背,胸口無聲軟了軟,把手裡的湯放在桌邊:“媽,我們倆玩兒得好。”

黎女士從來沒見過這種又乖又軟的小孩子,再看自家兒子嫌棄得不行:“邊上坐著,有你什麼事?”

……

黎女士在家裡的威信是絕對的,靳林琨沒能救出自己玩兒得好的好朋友,跟靳先生簡單談論了幾句科學和政治,順便給一家人都盛滿了湯。

邊吃邊聊,一頓飯吃了個把小時。

靳父靳母趕了一路回家,這時候都已經有點兒疲倦。於笙看看時間,準備起身收拾東西,被黎女士扶著肩膀按回沙發上:“不急,再坐一會兒。”

倒不是著急,主要是靳林琨已經開始很主動地收拾東西了。

靳林琨不是沒有一顆做家務的心,事實上他其實很喜歡做家務,隻是人大概總要打開一扇門就關上一扇窗,他在這一方麵的天賦大概能完全跟智商成反比。

於笙有點擔心他們家明天既沒有剩菜又沒有盤子,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靳先生非常看得開,從容地在盤子碎裂聲裡坐下:“不要緊,成功就是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敗中曆練出來的。”

於笙抬頭,又聽見了第二聲清脆的響聲。

靳先生大概是覺得他的兒子離成功又近了一步,挺欣慰地點了點頭。轉身拉過行李箱,變出了一套大師簽名版的肖邦原版精裝樂譜,讓他轉交給靳林琨。

“聽說我們路過波蘭,他點名要的。”

靳先生笑笑,試著抬手摸了摸男孩子的腦袋:“你們倆一塊兒彈?”

於笙沒想到他父母連這個都知道,好不容易降下來點的溫度又升上來:“有時候一起……他彈得很好。”

“靳林琨小時候也學的是鋼琴。”

靳先生記憶力好,有點懷念地追憶往事:“結果有一天忽然回來跟我們抹眼淚,說這個不夠大不夠帥,不能用來追彆的一起彈鋼琴的小朋友,要學個拉風的。”

於笙:“……”

不得不說,靳家人有時候思路彆出心裁得一脈相承。

作為靠壓縮空氣驅動的氣鳴式鍵盤樂器,管風琴的確比鋼琴大,而且拉風太多了。

甚至拉得就是風。

靳先生是個開明的父親,當時就滿足了兒子的願望,把靳林琨從鋼琴班接出來,送去教堂學了管風琴。

眼看兒子帶回來的男孩子嘴角翹起來,黎女士覺得不能光讓丈夫在小朋友麵前講故事,自己也能說,一起在沙發上坐下:“靳林琨小時候特彆怕黑,不敢自己睡。”

“我們帶他去看醫生,據說他能腦補出五十多種嚇人的妖魔鬼怪,還每種都能描述出來。”

黎女士談起往事,還有點自豪:“後來那個醫生好幾天都沒睡好,說什麼都不肯給他看了。”

……

靳父靳母跟於笙聊了一會兒,你一言我一語講了半天兒子過去的黑曆史。準備去休息的時候,靳林琨也終於成功搶救下來了幾個盤子,洗乾淨放在架子上瀝水,擦著手回了客廳。

“客房收拾好了嗎?”

黎女士對兒子在家務技能上的突飛猛進挺滿意:“人家於笙第一次來,把你的枕頭被褥換過去,你用衣櫃裡那套。”

根本沒想過兩個人還得分房間睡,靳林琨下意識想要答話,被於笙一胳膊肘頂在了肋骨上。

“……”靳林琨張了張嘴:“馬上。”

“收拾客房太麻煩了。”

靳先生更了解男孩子們的性格,在留宿小朋友這件事上有自己的意見:“不如讓小笙住他房間,讓他在客廳湊合一宿。”

於笙忍不住回頭看了看靳林琨:“……”

自家爸媽努力堅持了一宿的嚴父慈母,終於找到了一點熟悉的氛圍,靳林琨甚至還有點久違的感動,拉拉於笙的袖口:“沒事,我們家沙發挺寬敞。”

他們家客廳的沙發是專門用來給靳家兩個男人睡的。靳先生在買的時候就充分考慮到了這一點,把沙發買成了可折疊的款式,鋪開就是一張床,躺著還挺舒服。

尤其睡沙發的話,其實反而比一個睡臥室一個睡客房更容易串門。

隻要上洗手間一不小心走錯門就可以實現了。

靳林琨對睡沙發的興趣顯然要比兩個人明確分房睡大得多,帶著那一箱作為禮物的肖邦原版樂譜,心滿意足回了房間。

時間過得飛快,吃完飯就已經快到淩晨,外麵的天色都開始泛起些微亮意。

靳父靳母折騰了一宿的飛機,先回了房間,洗漱準備休息。

於笙也被靳林琨催著去洗漱,換了套衣服從洗漱間出來,卻發現靳父依然守在門口。

“您——要用嗎?”

於笙依然不太適應跟靳家父母相處,本能地站直,側身給他讓路:“水龍頭稍微有點漏水,我試著修了一下,比之前好一點。可能還需要點工具,我明天——”

靳父朝他笑了笑,招招手示意他過來:“不用,小笙,你來一下。”

於笙稍一猶豫,跟著走過去。

靳父動作放得輕,從行李箱裡又給他變出了盒樂高:“拿回去,小心點藏起來。”

於笙愣了愣,有點兒不知道該不該伸手去接。

靳父抬頭看了看兒子跟妻子都沒出來,又朝他招了招手,把那盒樂高藏進了於笙懷裡。

靳林琨其實沒怎麼特意跟他們說起過於笙。

現在的孩子們大都有**的需求,會屏蔽父母的朋友圈,靳林琨也是個正好到了青春期的青少年,當然也和大部分青少年一樣沒給他們進入朋友圈的權限。

但他們家兒子跟彆人家的還不太一樣。

他們家兒子雖然屏蔽了他們,但是每天都在改自己的微信名。

朋友圈還得點開,微信名的變化簡直一目了然。

想不注意都不行。

靳父親眼見證了兒子的微信名在從前有座山之後的一係列演變史,對兒子這個朋友的了解甚至比一般人還稍微多點。

雖然不太了解孩子們的世界,但他也一直想帶回來點什麼禮物,送給那個讓他們的兒子在一年前的變故之後,願意重新站起來的男孩子。

“靳林琨拚這個拚不好,自從他小時候把火車拚成了摩天大廈,我們倆又沒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就不肯要這個了。”

靳先生讀過好幾本教育學的書籍,還挺注意兒子的自尊心培養,特意把聲音壓低了不少,才跟兒子帶回來的小朋友繼續揭兒子老底:“你帶回房間,偷偷地拚,拚好了再刺激他……”

靳林琨在臥室裡翻了一會兒那本樂譜,準備出門看看於笙用不用什麼洗漱用品,順便給自己留一條摸門的路。

放輕動作拉開門,客廳裡就傳來一點壓低了的說話聲。

靳林琨腳步稍頓,把門悄悄推開一點,往客廳的沙發上看了看。

靳先生低聲說著話,扶了下眼鏡,鏡片後的眼睛就跟著彎起來,抬手揉了揉他們家小朋友的頭發。

然後又從口袋裡摸了一會兒,翻出顆糖,悄悄塞進了於笙的手心裡。

作者有話要說:繼續抽紅包!網,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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